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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有好幾個人來串門，看那輛桑塔納。這時候村裡開小轎車的還很少，在不少人眼裡還是稀罕物。

夏國強過來找夏國順，圍著那輛桑塔納轉了幾圈，抽著煙跟著夏國順進了屋，道：「老山家去咱區裡開店了，看樣子也能掙不少。」

「老山家去區裡開店了？」夏國順不常回來，倒是才聽說，「啥時候去的？」

「你們家蓋完房子之後，可能是聽說你們去樓平開店掙著錢了，覺得在村裡掙的少，就去區裡了。」夏國強眼神閃爍著，問，「你們就光開熟食店啊？一間鋪子能掙出這麼老些錢？都買車了沒在市裡買套房啊？」

夏英正好過來給他倒水，笑著道：「叔，鋪子還在其次，主要是簽訂單。」把幾間鋪子的問題含糊了過去。

夏國強愣怔了下：「啥叫簽訂單？」

「就是找合作商大批次訂貨，光靠零零散散的賣可掙不出來。」夏英笑道，「買那輛桑塔納主要是為了我爸出去跑業務撐門面的。」

「跑、跑業務就是簽訂單？」夏國強不懂這些，「這得咋跑啊？」

「一家一家問。」夏英笑著說完看向夏國順，「爸，銀行那份貸款資料你帶回來了嗎？」

夏國順笑了下，忙道：「帶回來了，在你媽那兒。」

夏國強驚訝：「你們還貸了款啊？這車是貸款買的？」

正好夏國順手機響了，是有客戶打來問明天還開不開，夏國強就沒再多說，見他忙著，跟崔秀蘭和夏奶奶說了聲，就起身離開了。

都沒超過一小時，外頭的議論就變了：老順家沒咋掙錢，車是貸款買的，還欠著銀行錢呢！

夏國強家，他媳婦兒看著坐在暖氣包旁邊抽菸的男人，道：「你這去一趟問了半天都問了些啥？他們家到底開了幾間鋪子啊？光開鋪子能出輛車來？」

「老順是跑業務，人家是搞批發的。」夏國強道，「你也不想想，光開鋪子哪能掙那麼些錢？」

「啥叫跑業務？他搞啥批發啊？」

「我哪知道？」

他媳婦急了：「你不問清楚，你沒跟他說讓他帶帶你，幫你找份活幹？」

夏國強被他媳婦一吼也急了：「跑業務得有臉面，人家開著車出去跑，你給我買車啊？」

他媳婦一噎，氣道：「有那錢還用著讓你出去幹活了？」又道，「這夏國順掙了兩個錢就不實在了，還跑業務，他倒是跟你說說咋著跑業務啊！」

「人家憑啥跟我說？做飯去吧你，一天天淨聽你叨叨了。」夏國強氣道，「老順生病要住院的時候我說過去幫忙搭把手，你死命攔著，人家出了院回來我說拿點東西去看看人家，你倒好，疼那點東西，一毛不拔。連點人情都沒為下這時候咋叫我開口？」

「我哪知道他家還能發起來。」他媳婦翻了個白眼，起身嘟嘟囔囔的做飯去了。

以前這村東頭就屬夏國順家最窮，有幾個把他們家放眼裡的？過年的時候那些串門拜年的都繞著他們家走，可誰知道一家人去了樓平，整個大翻身，翻新了房子，還買了車，一下買了兩輛，真是走狗屎運了！

晚上夏國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夏奶奶也在感嘆：「以前家裡窮，自家裡五服以內的子侄過年都不登門，你生病住院我出去借錢，一分都借不來，人家走到咱家門口都繞著走。再看看現在，自從咱家翻新了房子，見天都有來串門的，我倒是不悶的慌了。」

說到最後，語氣唏噓不已，也透著淡淡的自嘲。

夏英給夏奶奶夾了塊燉的軟爛的五花肉，笑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看淡了就好。」

這才哪到哪？

上一世經歷的世態炎涼才更叫人寒心。

總之，人窮萬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