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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裴伯安摸了摸保養得順滑的長須,尚算欣慰地道:&ldo;遇事不思勝反思敗,如何敢放手去做?這是背水一戰之事,當有破釜沉舟的決心。&rdo;
房中燒著暖融融的炭火,鎏金大鼎中裊裊的冒著白煙。裴紹盯著那須臾就消散不見的白煙看了一會兒,思索了片刻,方一揖到地,恭敬道:&ldo;父親教誨,兒記下了。&rdo;
這兒子,雖比不上前面兩個通透,卻甚是乖巧聽話。裴伯安滿意地點了點頭,道:&ldo;自小,為父便教你要忍,要學會韜光養晦,總有出人頭地的一日。此番亦如此,叫人議論兩句又如何?待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提一句今日之事?&rdo;
如此良苦用心的教誨,裴紹更為恭謹,肅容稱是。
單是聽話這一項,紹兒便比那兩個逆子好上許多。裴伯安頗為安慰,拍了拍裴紹的肩膀道:&ldo;凡事有為父,你且去歇了,明日還要上衙。&rdo;
裴紹容貌俊逸,在外面也常做翩翩君子狀,引得許多淑女爭相求嫁,此時在他父親面前,卻乖巧如稚子。恭敬地道了聲是後,裴紹猶豫多時,方磕磕絆絆道:&ldo;兒自幼幸得父親親自教導,若無父親護著,恐早為嫡母所害。&rdo;
忽然提起這一茬,裴伯安凝了凝神,正色起來。裴紹吞了吞唾液,繼續道:&ldo;兒早知父親為宰首,受百官敬仰,天子倚重,自小便立下宏願,只盼以父親為榜樣,為官做宰,為萬民謀福祉。&rdo;
裴伯安抿唇不語,他的確是這麼教導他的,讀書人,不論心中是什麼想頭,口上說的總是禮義廉恥、蒼生福祉。
&ldo;故而,兒心中有一疑問百思不得其解,&rdo;裴紹看著裴伯安平靜的神色,自小便養成的對父親的畏懼促使他流利的言辭忽然結結巴巴起來:&ldo;小時從不見有端倪,父親何故近些年,忽然有、有反心?&rdo;
隨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罷,光陰彷彿倏然間凍結,因懼怕而劇烈跳動的心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起來。裴伯安只看著他,那神采、那目光,與平常別無二致,裴紹卻怕得很,彷彿過了許久,裴伯安慢慢地道:&ldo;不論我反或不反,最後都要被安上反賊的罪名。&rdo;
裴紹一愣,隨即大驚。
裴伯安儒雅英俊的容貌終於在燭火的映照下漸漸地扭曲起來,低沉的語調有如張著血盆大口的惡靈,讓人渾身發寒,&ldo;若非如此,她如何能置輔政之臣、擁立功臣於死地?如何滅我滿門,誅我九族!&rdo;
裴紹只覺得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喉嚨乾澀的發緊,他艱難地吞嚥,勉強鎮定道:&ldo;何致於此?陛下、陛下並不像這般心胸狹隘之人。&rdo;
裴伯安是先帝舊臣,更與今上有擁立之功,如今位居中書令,乃是百官之首,國之棟樑,縱使有私心,做了不少不可為人道的事,然官場中有幾個是乾淨的?能處理政事,無虧大節便是能臣了,陛下何必非要趕盡殺絕?
裴紹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像想到了什麼,飛快道:&ldo;況且陛下素看重大哥,難不成這也是假的?&rdo;裴諶也是裴氏子,要滅裴伯安滿門,怎麼放的過裴諶?
裴伯安原還沒想到裴諶,他一怔,陰冷地笑了起來:&ldo;陛下好計謀,這一手不知是一石几鳥。&rdo;
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裴紹聽得雲裡霧裡,裴伯安卻無意與他解釋良多,此子差了許多城府,並不能與之謀,他只教導他:&ldo;陛下遲早要殺我,我斷不能坐以待斃,唯有先下手為強,奪位是唯一生路。你只記得,凡事先下手為強,莫叫敵手佔了先機。&rdo;
裴紹滿是迷茫地點了點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