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第1/2 頁)
當祝留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是暈乎乎的,眼前是從沒見過的小街區。她感覺到了一陣陣顛簸,還有緊貼著身體的剛剛好的溫度。哦,她在他的背上。 夏天空氣雖然有些悶,夜裡也還是有風的,體感溫度比平時要低一些,祝留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醒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驚喜,但透露著一絲輕鬆,彷彿在他意料之中。 空氣悶悶的,光線越發明亮了。祝留問:“我們要去哪裡?” 他笑了,胸腔震了震,祝留感覺到了。“喲,這麼快就‘我們’了啊?” 祝留沒說話,下巴輕輕搭在他頸上。他一瞬間有些僵硬,步伐慢了一點。 祝留平時跟男孩子沒什麼交集,但面對項逢卻莫名地不設防。可能覺得安全吧,不是說覺得跟他在一起自己一定是安全的,而是覺得就算有危險也不會來自於他。 這是很迷的東西,有的人天花亂墜、山盟海誓說很多,你也覺得不安心。有的人從在你人生中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計時,直到退場為止,你從沒懷疑過。 安全感這種東西,跟愛不愛是沒有關係的。 不知過了多久,祝留聽到他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知道你是誰”,祝留回答得很乾脆。 項逢微微抿了抿唇,濃密的睫毛留下一排陰影。光線斑駁,還是側面,祝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到他的睫毛的。但她想她就是看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次想要向某個人解釋某件事情。 “項逢,你的名字,對嗎?” 他頓了頓,就在祝留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嗯”。 後來,他們到了一家小診所。其實也沒那麼久,配不上用後來這個詞,但是很多年後項逢回想起這個晚上,總會加上一個“後來”。 如果不是因為前來開門的人穿著白大褂,祝留幾乎認不出這是個診所。它被周圍的小賣鋪和糕點店擠得只剩小小的一點,一張草綠色的棉質簾布橫掛在門上。 簾布的右下角還蹭著一塊油漬,染著人世煙火氣,倒看不出妙手回春的味道了。 祝留自覺地動了動,項逢就輕輕地把她放下了。“你是來包紮傷口?”祝留側過頭,看著項逢。 項逢輕輕敲了敲她的頭,“我是來給某個突然暈倒的小傻子看看腦子。” 項逢敲了之後,也感覺不太好,剛算得上認識,會不會顯得唐突。不過看祝留一副很自然的樣子,項逢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祝留把鬢角的碎髮攏到耳後,“其實我是想說,嗯,這家診所會不會有衛生問題?” 項逢瞪著她,剛想說話,醫生已經取了血壓計走了過來。 醫生邊走開啟血壓計,拿著腔調兒說:“小姑娘,怎麼說話呢?” 祝留睜著眼睛看了看醫生,唇角勾了勾。 項逢看著她,眼睛裡是祝留沒有發現的笑意。 醫生說:“站在那兒別動,一身的傷,我這小店可從沒沾過什麼血腥氣。” 祝留淡淡地說:“不沾血的診室,那不就跟沒開過光的佛珠一樣。” 項逢噗嗤一聲樂了,醫生冷冷地看著祝留,拍拍桌子:“把胳膊伸出來。” 祝留捋起袖子,江南水鄉間藕段兒一般白嫩的小臂露了出來。 項逢凝了凝眸,又不著痕跡地側過臉。 可能是常年畫畫的原因,祝留對人的面部表情十分敏銳。即使是餘光,也可以判斷出萬般喜怒。但她不懂這個救了自己,卻落了一身傷、染了一身血的男人,或者男孩子? 祝留沒有因為他救了自己而心動,她不是那樣溫柔多情的女孩兒。她也沒有因為他救了自己而感激,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免費的就是最貴的。 後來遇見很多的人,經歷很多的事,她發現有的道理她懂得太膚陋了。 可是剛剛項逢側過頭那一瞬,祝留的心裡某個地方像被柳絮拂了似的,有點軟,也有點無可奈何。 很多年後,項逢才明白自己所能指望的,就是祝留的那點無可奈何。世間的情有很多種,不是不死不休才是在乎,不是歇斯底里才是愛過。 祝留不明白項逢為什麼為了要救自己落得一身傷,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診所,不過她可以等著他開出價碼。可惜如今自己一無所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