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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希源聽見她的話,陰沉著臉。閉門羹可不是他能吃得下的。
就見他猛然一伸手,‘嘭!’的一聲,不由分說的,強行推開了門扇子。兩扇門‘哐當!’一聲大開來了。門後的韻柳躲避不及,摔在了地上坐著。希源僵在門檻前,幾乎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拉她,立即醒悟過來,一隻手只是微微抬了抬,又收了回去。手緊攥成了拳頭,縮在緊窄的袖子裡。
韻柳跌坐在地上,一隻手正擱在那堆散落地上的衣服堆裡。一堆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衣服。
不再被穿在身上、沒有體溫的衣服,總是很涼的,又是絲綢、緞子面的,更是涼森森的。曾經暖過嗎?那彷彿已經很久遠了。想起來,也只有更覺得淒涼。——她母親從來到走,在這世上匆匆走過這一遭,整個就是一個破碎的過程。如今人已經去了,她的衣服,唯一留存著她氣息的東西竟也破碎了。都成了破碎的了,徹底的。……
韻柳轉眼看著她母親的那些衣服,忽然滿心的悽慘。她母親一定看得見吧,看得見自己的女兒是如何白白的糟蹋了自己,如何被別人當玩物一樣的耍弄。
眼睛裡猛然就潮了。她立即撇下了臉,緊緊咬住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出來。她不能在他面前流眼淚,只會顯得她可憐;而她知道的,他根本不會可憐她,只會覺得快意!天色漸漸暗淡下去了,屋子裡更顯得暗。
兩個人,一個僵立在門邊,一個跌在地上,因為都是心思糾結,那一剎那間,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作聲。彷彿一切都凍結住了。也只有躲在一旁的周媽心焦的像是過了好半天,卻又不敢進去插一句嘴。
希源斷然想轉身走,只是身子卻滯澀得厲害,只得將心一沉,邁過門檻去,探身一把抓住韻柳的胳膊,不由分說就把她給拽了起來。誰知,剛把她拉起來,手還沒完全鬆開,她忽然一個耳刮子甩到了他的臉上去。
‘啪!’的一聲,同時震動了兩個人。旁邊的周媽渾身跟著一哆嗦。
這個時候,韻柳正恨他恨得咬牙切齒,他突來的舉動正觸動了她緊繃的一根心絃,她幾乎是完全下意識的打得他。
手上火辣辣的痛,她的那隻手不知怎麼就抖起來了。她顫抖著拿起手來看,手心上紅紅的,她知道這一巴掌打得不輕。她僵硬著脖頸去抬起臉朝他看。首先刺入眼中的卻是他臉上的那一道抓傷。韻柳的心不知怎麼,猛的就像是被揪了一把。而他只是略低著臉,目光下視,神情因竭力隱忍而沉沉緊繃著,嘴唇緊閉,不發一言。
大滴大滴的眼淚忽然從韻柳眼裡滾了出來。說不清為了什麼,就覺得心酸的厲害。這一哭卻也哭起了她所有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止住。
直到聽見她輕輕哽咽的聲音,希源才略顯遲疑的抬起眼去看她。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子。他呆怔的看著她,怒氣也不知不覺的消磨了,軟化了。——光線暗淡的屋子裡,越發顯出她雪白的臉,和沾掛著眼淚水的長長的濡溼的睫毛——
希源忽然轉過了身去。
靜了一會兒,“明天,我送你去上墳。”他背對著她說。說完,便一刻不緩的走了。
其實早就該送她去了,只是他一直拖延著。——不過,他知道,這時候,這是唯一能給她安慰的。他忽然就想給她安慰。……韻柳怔了一怔,略顯遲疑的抬眼去望著他往外去的背影。他走得很快,永遠都是那種毫不拖泥帶水的快步子,很快就轉出了門去。彷彿他永遠都是沒有牽累的。
韻柳不自禁的就輕輕嘆了一聲,收回目光,她身子一扭,靠在了門上。眼淚止住了,才覺得有冰涼涼的眼淚水附在臉頰上。依在門上,她微微昂著臉,看著屋外幽明的天。
哭過的溼眼睛,看這世界會有片刻的清澄,彷彿這世界也像是剛被眼淚水沖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