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3 頁)
在偏室,幾個女子正忙碌著。她們在做凶服,即孝服。
唐朝時,由親近至疏遠,孝服分五類:斬衰(以生麻製成)、齊衰(以熟麻製成)、大功(以白色粗布製成)、小功(以白色細布製成)、緦麻(以白色超細布製成)。
女子們面色悽慘,默然無聲。前來弔唁的賓客不時出現在縣令的府邸,但沒人注意到她們,更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當中的一個女子。
素衣擋不住那名女子艷麗的姿容,一來二去漸漸被縣令留意到了,問她是哪兒人,告知來自鄰縣。出殯完畢後,幫忙或僱來辦喪事的人都離去了,縣令悄悄把那個女子留了下來,秘藏深宅,甚是寵愛。
兩三個月後,女子愁上眉梢,茶飯不思,縣令奇怪,於是相問。
女子答:&ldo;我就要走了,因為我的丈夫即將要來了,我要跟著他遠去,即將與君別,故而悲傷。&rdo;
縣令說:&ldo;何必擔心!我乃一縣之令,你丈夫能把我如何?你只管像往常一樣,無須煩惱!&rdo;
又過了幾天,縣令留之不住,女子還是要走。臨別時,女子贈送給縣令一隻銀酒杯:&ldo;有幸得您恩寵,贈此物以寄相思。&rdo;
縣令回贈綾羅十匹。
女子去後,縣令常常想念,手持銀酒杯,把玩不已,即使升堂辦公,也將其放在書案上。
放下痴情的縣令不說,只說這新繁縣還有一位縣尉,負責縣裡的兵刑之事,但在不久前,因過被罷官,回到鄰縣老家。
回老家前,他的妻子死了,靈柩一直還停在新繁。
這一天,料理完家事後,這名前縣尉重返新繁,想把妻子的靈柩護送回老家。他自然要與縣令一見,縣令也剛死了妻子,大約因為同病相憐,所以待之甚厚。
於是,問題也出現了。
吃飯時,前縣尉突然發現,縣令手裡一直握著一隻銀酒杯,覺得那物件實在眼熟。縣令問他為什麼凝視自己手中的銀酒杯。前縣尉的回答叫縣令毛骨悚然:&ldo;這是我亡妻棺材中的隨葬之物,怎麼到了您的手裡?&rdo;
新繁縣令妻亡,命女工作凶服。中有婦人,婉麗殊絕,縣令悅而留之,甚見寵愛。後數月,一旦慘悴,言辭頓咽。令怪而問之。曰:&ldo;本夫將至,身方遠適,所以悲耳。&rdo;令曰:&ldo;我在此,誰如我何?第自飲食,無苦也。&rdo;後數日求去,止之不可,留銀酒杯一枚為別,謂令曰:&ldo;幸甚相思,以此為念。&rdo;令贈羅十匹。去後恆思之,持銀杯不捨手,每至公衙,即放案上。縣尉已罷職還鄉裡,其妻神柩尚在新繁,故遠來移轉,投刺謁令。令待甚厚。尉見銀杯,數竊視之。令問其故。對雲:&ldo;此是亡妻棺中物,不知何得至此?&rdo;令嘆良久,因具言始末,兼論婦人形狀音旨,及留杯贈羅之事。尉憤怒終日,後方開棺,見婦人抱羅而臥,尉怒甚,積薪焚之。(《廣異記》)
縣令嘆息,動情之下,把所遇之事如實相告。
我們可以料想前縣尉有多麼憤怒,也許他當時就離席而去了,也許還抽了縣令一耳光;或者他什麼都沒做,只是不斷地在心中質問亡妻:你剛入陰間,為什麼就幹起如此勾當?
憤怒的前縣尉開棺驗屍,發現自己的妻子,也就是那具死屍,躺在棺材裡,正抱著一堆綾羅。她即將腐爛而變成骷髏的臉上,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妻子的棺材被他一把火給燒了。
這個故事在無意中為我們透露了唐朝時的一個社會現象:婚外情已不在少數。
另一個故事佐證了這一現象:河南扶溝縣令某霽(姓已不得知),在唐代宗大曆二年(公元767年)去世。半年後,其妻夢見某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