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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因拗不過她的懇求,皇兄只能給她賜下公主府。其實這公主府是爹孃早便給她看好的,工部營造司慢慢地修繕了這麼些年早就已經修繕好了。但因著她的要求與眾不同, 便只將中路幾座院落翻修了一遍,剩下的都由她自個兒來打理。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公主府便漸漸的變了模樣。
馬車駛入公主府後, 朱秀榮便扶著侍女下了車。剛轉過影壁,就見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正耐心地侍弄著杏樹林旁邊的茶花。他膚色白皙,五官端正,穿著一身普通的直裾,看著像是個書生。只不過,令他痴迷的從來不是書,而是各種各樣的美好之物。此時對著茶花,他便生出了幾分痴氣,侍弄完後就拿起旁邊的筆來畫畫。若是有人細看,便會發現他用的並不是工筆畫法,而是西洋盛行的畫法。
朱秀榮立在他身後看了片刻,見他揮手之間便勾勒出整株花的形態,展露芬芳的花朵躍然紙上,不禁微微一笑。青年卻渾然不知,畫完之後回過首來,才怔怔地向她問安:&ldo;草民見過殿下。&rdo;
&ldo;你可算是出了畫室,先前為我爹孃作的肖像畫如何了?&rdo;朱秀榮問。
青年眼眸明亮地笑起來,忙引著她去畫室裡看。那畫室設在偏院裡,整個偏院都是屬於他的。別看他出來時渾身都得一塵不染,可畫室裡卻總是乾淨不起來,四處都擺著或成品或半成品的畫作。此時,畫室正中央便放著一張畫架,上頭蒙著黃色的亞麻布。他小心翼翼地掀開,朱秀榮不由得雙眸微張。
那是一張人物圖,戴翼善冠身著十二團龍袍的年輕皇帝與頭戴鳳冠身穿大衫的年輕皇后相視而笑,濃濃的情意在兩人之間流轉。與傳統的帝後肖像圖相比,這兩位簡直是栩栩如生,彷彿像是要從二十年前的時光裡徐徐走出來一般。
朱秀榮仔細端詳了半晌,嘆道:&ldo;我記憶中的爹孃就是這般模樣,你不僅畫出了他們的形容,也抓住了他們的神韻。若是爹孃見到這張肖像圖,還不知會多欣喜呢。明兒你就隨我入宮,將這幅肖像圖獻給他們罷。&rdo;
青年連連頷首:&ldo;若不是殿下隨時指點,草民又如何能畫出如此形象的太上皇陛下與太上皇后娘娘。草民先前還囿於宮廷畫院所見,有些不知該如何入手是好呢。如此看來,這般形容自然才更是美麗非凡啊。&rdo;
&ldo;你的畫功越發見長了,果然不愧是從西洋回來的。&rdo;朱秀榮笑道,想起三年前在廣州府剛見到他的時候。真沒想到,那時候在碼頭上愁眉苦臉猶豫著是不是要去西洋謀生的青年,後來卻跟著她回了京城,還成了她的客卿。
&ldo;殿下見笑了,草民也只是因緣際會去了一趟翡冷翠(佛羅倫斯),拜得先生學了四五年罷了。若不是殿下收留,怕是草民這身本事不但沒有用武之地,還得不到親眷朋友的認可。&rdo;青年笑得格外爽朗,眼底也沒有一絲陰霾,幾乎已經將當年的困境忘得一乾二淨了。對他來說,公主殿下就是他的伯樂‐‐或者,在更隱秘的心底,她便是他的靈感之源,是不可褻瀆的存在。
&ldo;改日也給我皇兄畫一張如何?他如今正在外頭徵戰,定然想要一幅刻畫他英勇殺敵的畫。還有我二弟,也不知他最近在忙些甚麼,每天鎖著眉頭,就畫一幅他面無表情的畫罷,讓世人都看看他平日裡是甚麼樣子。三弟也須得畫一張,這些時日他正學著鳧水,整個人都不知黑成甚麼模樣了。還有秀芳和秀芝,秀芳眼看著就要成婚了,秀芝一直都捨不得呢,兩姊妹也該留一幅畫才是……&rdo;
說來說去,朱秀榮話裡行間都是家人。青年靜靜地聽她說了半晌,忽然問:&ldo;殿下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