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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平緩的道：&ldo;她們自有她們自己的父母兄弟，輪不到你來把她們當家裡人。&rdo;

我記得，當初因為我不能接納劉碧君，不能將劉碧君的兒子當做自己的兒子，他是如何的厭惡、冷落我。如今我保證能跟她們每一個都和睦相處，我保證將他每一個兒子、女兒都照顧得好好的，他反倒要我跟她們劃清界限。

我不欲與他爭吵，便只笑道&ldo;都是侍奉陛下的……&rdo;

蘇恆眸中怒火燃起，抬手一指，道：&ldo;你怎麼不說那些宦官、宮女和你也是一家人？！&rdo;

我心頭無名火立時便竄起來，揚了頭與他對視著。

他眸光一時燒透，卻只是一脈漆黑，陰沉如夜。那黑火一點點熄滅，漸漸竟浮出些柔軟和迫切來。他抬手探我的臉頰，我下意識便揮手開啟。

那&ldo;啪&rdo;的一聲如此清脆，過了好一刻，手上才漸漸浮起燙人的疼來。我無言掩飾，一時也不想再掩飾。

寂寞無聲裡，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漸漸的，竟也帶了一絲倦怠，&ldo;是朕說錯了話。可貞，朕無心辱沒……&rdo;

我不能與他扛上，便垂了頭，道：&ldo;陳美人她們……父母兄弟雖然各有各的，子女卻都是陛下的。人，也都是陛下的。所以臣妾只能將她們當家人待。若陛下非要再去抬舉什麼宮女……臣妾也不能逆了陛下的心思，能做的自然還是，善待。&rdo;

他靜默了很久，才說：&ldo;……朕只要嫡子便夠了。&rdo;

片刻之後，我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心中茫然，只下意識知道此刻該惶恐，便跪道：&ldo;臣妾有罪。&rdo;

他接了我攬到懷裡抱住，聲音低低的傳過來道：&ldo;……朕答應過你，三生三世，永不相負。你沒有罪，錯的是朕。&rdo;

有風從高處吹過，樹蔭搖曳如海，鳥飛花落。

我恍然記起那年仲春，天光晴柔，故燕飛回，花開錦繡。他微服駕幸沈家，獨自立於晴雪閣外。卻差遣方生為我送來一枝海棠花，道是我見了海棠自然明白。

那個時候我確實以為自己明白。我以為他想問，花有重開日，人有沒有再見時。他許是想與我重溫舊日恩愛。

可彼時我雖然愚昧，不知他對我絕情，卻也明白&ldo;覆水難收&rdo;的道理。他用那樣的廢后詔將我逐回家，在世人眼中我便只是個失德的廢后。若還跟他糾纏不清，只會被打入更深的地獄裡，萬劫不復。

便只將院門掩了，命方生轉告，終此一生，我不會再踏出晴雪閣一步。

‐‐從他將劉碧君和其他妃嬪抬進宮門的那刻起，我們之間的嫌隙便再不可彌合。從他和劉碧君肌膚相親的那刻起，我們之間的三生之約，便已經不作數了。

何況還有日後種種。

三生三世，永不相負。

可他並不知道，他已經負過我一遭了。那一遭記憶如此深刻，我已不敢再做嘗試。

我說：&ldo;今時不同往日，臣妾心裡明白。無論心裡怎麼樣，都會顧全大局。陛下也不必被約束了，只要心裡對臣妾多一份憐憫，臣妾便心滿意足了。&rdo;

但其實我和他心裡都明白，他從來都不屑用後宮制衡朝堂，朝堂那些亂世裡掙出富貴的，也無需這種恩寵。那麼為何會抬進這麼多女人來？

自然是為了讓劉碧君進的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