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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啊,她病得都快死了,隔壁她常甜甜地喊「叔叔嬸子」的人,卻吃得肚飽肥圓,袖手旁觀,火上澆油。姜德寶一想到這茬,眼睛都紅了,哀嚎著衝過去,對著何寶蛋就是拳打腳踢。
當時傻杜鵑死得實在是太可憐了,好好個年輕人只剩一把骨頭,也沒個棺材,就一床破席片兒一裹……其他人也是恨得不行,臭雞屎爛菜葉子抓起啥全往何家人身上砸。
安然不知道,自己讓他們求錘得錘居然無意間讓村裡很有良知的人想起了可憐的傻杜鵑,甚至想起了更多。她只是馬不停蹄的往家趕,胸口脹得難受,小貓蛋都餓壞了吧。自從出生,她還沒跟女兒分開如此長時間過,小傢伙喝奶沒啥規律,都是餓了就餵。
緊趕慢趕進家門,倒是沒聽見哭聲,甚至隱隱還有「咯咯」的笑聲——鐵蛋踩在小板凳上,踮著腳,用手指頭在大鐵鍋裡抹了一把,偷偷把手指頭給小貓蛋咂吧呢。
大鐵鍋裡是燉好的紅飯豆,和著兩根臘排骨一起燉的,湯色奶白。
兩隻手,鐵蛋自個兒咂吧一隻,另一隻就給小貓蛋吃。
難兄難妹,安然哭笑不得,農村孩子可不講究幾個月新增輔食,只要母親沒奶了,孩子就得吃大人吃的東西。所以她倒不介意貓蛋吃點好消化的東西,但臘肉鹽重,對孩子腎臟不好,「貓蛋崽崽餓壞了吧,媽媽回來啦。」
鐵蛋「嗖」跳下板凳,手足無措。
他知道,這個人隨時把小貓蛋兜在胸前,上廁所也不願讓她離開視線,彷彿貓蛋是她最心愛的大寶貝。
他給她的大寶貝餵了髒手手,她肯定會生氣,給他塗666。
「行了,孩子給我,吃飯吧。」
包淑英現在還覺著像做夢呢,怎麼好端端的老何家就給人抄了?關鍵還真抄出東西來,社員們餓得啃樹皮吃觀音土,他們卻儲著幾百斤讓蟲子蛀空的大米白麵,造孽喲。
尤其是想起傻杜鵑,老太太還抹眼淚。
「以前她總來找鐵蛋,把鐵蛋當成她那淹死的兒子,路上遇見總會甜甜的叫我『五嬸嬸』,別說,跟咱小貓蛋還有點像。」
鐵蛋把筷子扒拉得賊響,嚼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才憋出一句:「她不是餓死,是讓人欺負死的。」
曾經的傻子杜鵑呀,全村沒有一個孩子跟他這個天煞孤星玩,只有傻杜鵑不嫌棄他,經常帶他上山挖野菜,下河淘小魚小青蛙,有時還偷偷拿苞谷粑粑給他,那都是她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第15章
安然第一次見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好奇問:「怎麼,誰欺負她?」
鐵蛋鼓著腮幫子嚼餅子,就是不說話。
當然,安然也沒時間追問他不願回答的問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算上從安家搶來的,現在依然缺兩床過冬的厚棉被,燒炕的柴她陸陸續續給買夠了,可陳年老炕導熱效能不好,下半夜會涼得人骨頭縫發寒,棉被是第一剛需。
另外,可能是人瘦得快,儘管每隔兩天就有一頓骨頭湯或肉,可奶水還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少,昨兒小貓蛋吃了兩邊都沒吃飽,給急得火燒火燎,用粉嫩的小牙床咬了她一口,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她一叫吧,小貓蛋就被嚇到,眨巴眨巴大眼睛,立馬就委屈得蓄上眼淚。
自從嚇過這麼一次,再餵她的時候,她都特別忐忑,開吃之前會猶豫地看向媽媽,彷彿在徵求媽媽的同意,把安然的心都給軟成了一灘水,即使再被咬也只能忍著。
但不管怎樣,奶粉也必須給加上了。
安然第二天掐著時間,到路口等著,沒一會兒還真遇到沈秋霞兩口子的農用車。
「沈大哥,秋霞姐沒來?」其實是想問奶粉買到沒。
老沈只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