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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早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還那麼虛張聲勢幹什麼呢。她爸爸的話傳進了礦上管事人的耳朵裡,就放下話來說要收拾他。在自己土生土長的村子裡,她爸爸顯然沒把這些人的話當做威脅,認為那只是他們理屈的一種表現。
但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一次他爸爸像往常一樣去礦邊撿礦石,正好被說要收拾他的人看見,那人放開了礦廠大院裡看家的兩條大狗,狗發了瘋似的衝過去就撲。她爸爸身體還不錯,手裡挑筐的扁擔一陣掃打,兩隻狗見沒便宜可佔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小服務員停下來看了看我,我領會了馬上說你爸爸還挺強悍的,她笑了一下,但神色馬上又暗下去了。
那個管事的人一看狗被打了回來當時就火了,跳著跑進廠房叫了一幫人出來,這些人出來什麼都不說,甩著手裡的幹活的傢伙就朝她爸爸身上掄,不一會把她爸爸打倒了,她爸爸掙扎著往家挪,誰知這幫人不罷休,衝上來硬是把他捆了起來,打電話報了警。
警察在下午才姍姍來遲,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她爸爸帶走了。聽到這裡我張嘴想說你爸爸抗擊打能力還挺強的,在礦上幹活的手裡可都是大傢伙,看看她的臉色很難看就沒說出來。
她接著說,當時聽說爸爸出事了,她就朝礦上跑,到了那裡有個好心人勸她回去,告訴她說你爸爸偷東西被抓了,警察就快來了。她沒走,發了狂似的到處找,最後在一間放舊機器的屋子裡看見他,她爸爸被困著歪倒在地上。
聽見她的喊聲掙扎著坐了起來,看了看她還跟她笑了下,說娃兒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家了,告訴你娘給我朝幾個菜,燙點酒。看著爸爸慘白的臉和強睜著的眼睛,年齡幼小的她絲毫沒意識到那是極度虛弱的徵兆,她一聽爸爸說馬上要回家了,應了一聲就往家裡跑……
她回到家把菜洗了切好,酒一遍一遍的熱,就是等不到說馬上回來的爸爸,天開始黑下去的時候族裡人來家裡把媽媽找走了,說去商量事情。她抱著酒壺蹲在門口看著不遠的柴門在越來越弱的光線下逐漸消失,最後靠在門框上睡著了。
我聽的挺著急,忍不住插進去問:「後來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服務員看了看我,不知什麼時候她的眼角已經濕了,用手背抹了抹,平靜地說我爸爸第三天回來的,卷在蓆子裡,公安局說是畏罪自殺,我們打了三年的官司還是這個結果。
沒等我回過神去安慰,她抽搭兩聲又說我當時真傻,那天下午我應該多看他幾眼的……
第三章 舊事(8)
我聽完愣住了,其實並不意外,這個結果幾乎是我從整個故事開始不久就預料到的,倒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的揭曉這個並不隱秘的謎底。我十個容易入戲的人,一時拿不準是她已被長久的傷心抹去了肆意的表達,還是這本身就是她編出來博取我同情的一個故事。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她坐在那裡輕輕的顫抖著肩膀然後逐漸平靜,我則是在努力理清頭緒辨別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想來想去腦袋裡始終亂糟糟的,最後我想我完全沒有必要去探究其中的真實與否了。這樣的談話本身就是我和她這樣的關係中常見的一種遊戲,是真的我也沒必要去傷感什麼,假的我也無所失,只需要在最後多甩出幾張對我來說無關痛癢的鈔票。
我打破沉默說不說這麼傷心的事了,我們還是唱歌吧。她轉過頭來說大哥真是對不起,我來陪你反倒讓你聽我說起來了。我笑笑說沒事,我這人就愛聽故事。想想這話說得不大妥當,喝了口酒接著說那你也沒上過多久學吧,以後什麼打算?
小服務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告訴我她也是個大專生呢。看著我驚詫的表情,她說只是她畢業的學校太差了,現在文憑又這麼不值錢,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