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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璨說:「想了一下,有個現成的學霸幫忙,乾脆把明天要檢查的做了,免得晚上回去抓耳撓腮,到時候還得給你打電話。」
溫漁回以一根中指,他倆之間距離近,崔時璨伸出手把他的指頭掰下去:「你別老做這個,看起來怪得很。」
「啊?」溫漁不解,「我不能嗎?」
時璨認真地說:「對啊,你不能,你是好學生。」
溫漁眉毛一挑看向他:「我還抽菸呢,這也是好學生能做的事?」
他的邏輯讓時璨無言以對了片刻,但他異常倔強,彷彿這不是一件能夠妥協的習慣,於是重複了一遍最開始那句話:「總之你別做這個。」
溫漁頓時索然無味,少了逗他的樂趣,一癟嘴歪過頭去,算是應了。
再早兩年,剛認識的時候,時璨只曉得溫漁學習成績不錯,成天「好學生」「好學生」地打趣他,將人說得面紅耳赤才算完。他會帶著溫漁做點例如逃課早退的壞事,又在需要補作業的時候急得抓耳撓腮,十點多打溫漁的電話。
一通電話普遍得花半個多小時,溫漁給他每道題挨著講一遍,聽不懂的就先把答案記下,第二天再問。就這麼日日往復,習慣之後產生了些曖昧不明的依賴。
溫漁樂見其成,等從初中升入高中,居然還能保留下來。
但他不再為「好學生」的調侃而感覺臉燒了。
「……你看這個x值,代入方程去,左右兩邊是可以消掉的,於是就剩了一個y值。你可以把這個先算出來,再反推……」他低聲講題,坐在那把寬大椅子扶手上,弓身時手臂擦過時璨的肩膀。
窗簾拉攏一邊,恰好裝下半截黃昏,落在敞亮的臥室中央。
時璨握著筆,「嗯嗯」地應,按溫漁說的將未知數挨個帶進去算。他在電話裡聽溫漁講題也是差不多的腔調,慢條斯理,很有耐心。
溫漁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
時璨印象裡,那些拿著筆記本問他題目的小女生從沒這種待遇。學習好的男生在班上會被多青睞,可每當遇見差不多的情形,溫漁總是不耐煩地在紙上寫寫畫畫,把草稿抄一遍,撕下來拍在女同學面前。
時璨心旌一盪,手指微微用力壓斷了露出的鉛筆芯。
「啊呀。」溫漁說,有點使壞地拿起來看,指腹被擦出淺灰色的印記,拂過試卷時又帶出一抹更淺的顏色,像不經意染上的灰塵。
「啊什麼?」時璨抬起頭。
他和溫漁的距離驀地拉得很近,幾乎連他臉上的痣都看得清楚——溫漁眼睛圓,眼角卻很長,臉頰的確比初中時瘦了,嘴角一揚,眼珠靈動地轉了轉,似笑非笑的樣子像只狐狸。
「沒有。」溫漁從扶手跳下去,帶起一陣風,「你想什麼呢,這也能算錯?」
話音落在他寫的「y=-2」上,時璨看了半天,才發現他往前兩步多算了個負號。嘟囔一句「這你都能發現」,時璨低頭擦掉修改,耳畔溫漁忽然不明所以地說了句話。
「紀月下次約你,你還去嗎?」他說,比講題時更慢的吐字。
時璨亂七八糟地改題:「什麼去不去的……」
溫漁提醒他:「紀月不是說了嗎,麥子喜歡你,她想給你倆牽紅線。那是隔壁的校花呢,多難得——你不覺得她很漂亮嗎?」
時璨咬著鉛筆頭:「不覺得。」
溫漁:「真的?」
試捲上灰色的小字寫了一排又一排,好不容易算出正確答案。時璨低頭解決下一道題,把用過的橡皮擦頭頂那一坨「尾巴」搓到掌心裡。
在溫漁期待了長久的沉默裡,他莫名其妙地問:「你今天好像特別在意這個。」
溫漁舌頭打了個結:「沒、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