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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前幾聲咳嗽突然響起,婉兒聽得出那是弘的聲音,當她反應過來站起身時,弘身邊已經圍了一圈的人。
「殿下!太子殿下!」
她看見弘軟軟地趴在桌子上,透過人群的縫隙能看到他痛苦地顫抖著的身體。
「快叫太醫來!快去呀!」
內文學館亂成一團,婉兒站在當地,一步也挪不動,抬眼看見冷冷盯著自己的賢,婉兒有些不知所措,一隻手緊緊揪住衣裙,眼睜睜看著眾人過來,把幾乎陷入昏迷的弘抬上輦輿,瞥見一眼他蒼白如紙的臉和手中揪住的那塊帕子上的點點血漬。
少年吐血……
婉兒覺得有些暈眩。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賢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看到了什麼?」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婉兒斂裾頷首:「婉兒什麼都沒有看到。」
太子事關國體,婉兒自然不敢僭越垂詢,只是在場這麼多人,誰都知道該這麼回答,賢卻只對自己多此一問,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賢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沉厚地道了一聲:「咱們走。」
婉兒剛剛跟著三個皇子出來,一隊羽林軍立刻衝進了內文學館,婉兒猛地回頭,驚詫地看到剛剛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押解了出來,慌張地看向賢冷若冰霜的臉,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見賢似是微微嘆了口氣,突然伸手拉住婉兒冰涼的小手,大步向外走去。
今天的婉兒格外不一樣,居然在母親面前也表現得心事重重的。鄭氏很是擔心,倒了一杯熱水,坐到抱膝在榻上的婉兒身邊,遞了過去:「婉兒,身體不舒服麼?」
婉兒搖搖頭,卻也順從地接過那杯水,暖意襲上手心,卻暖不進心裡:「阿孃,太子殿下病得很重。」
「病了?太子殿下不是好好的麼?」鄭氏剛說了這句,眼睛便瞪圓了看向婉兒,十分驚訝,「婉兒,你……」
看到母親這種反應,婉兒明白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宮中貴人們的健康情況是最為保密的,何況身為國之儲君的太子?她既知道太子病得很重,一定是內文學館裡出了什麼事,不被帶走,怎麼還有命逃出來?
「是雍王。」婉兒語氣中有點嗟嘆,這個賢,也漸漸令她看不清了。
「像她,她的兒子,真像她。」鄭氏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婉兒卻呆呆地不願去揣測話裡的意思,恍恍惚惚地說著:「可是,為什麼只有我活下來了呢?為什麼……」
那些被帶走的人,從她面前經過的時候,一個個如狼似虎像要把她給吞了一樣,她本該是跟他們一樣命已該絕的人。
「是啊……為什麼只有我們活下來了呢……」
鄭氏也忍不住嘆息。她們母女就像總有人庇佑一樣,那一定是上官家死去的英靈,在保佑著這唯一的希望。婉兒早慧,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煩惱,她就像一隻振翅欲飛的大鵬鳥,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就快要拽不住她渴望飛翔的心了。可是婉兒是個女孩兒啊,難道真要應驗稱量天下的那個夢了?上官家若是才運未斷,相運未絕,那所有的天命都寄託在小小的婉兒身上了。這是鄭氏不願承認的殘酷事實,卻總有種種波折在導引著命運的指向。
☆、第九章
大唐高宗上元二年五月。
自從前天內文學館出了事,李賢要她回去等訊息,宮裡就再也沒來過人。不上學的日子裡,婉兒百無聊賴,甚至連掖庭令都很少管她們了,每天的活計也算是輕鬆。看向洛陽的方向,連日的陰雨遮住星星,這幾天看不見天象,婉兒想實踐剛上手的星相學也無門,這種天地不寧的沉鬱景象反而更令她憂心忡忡。
搖搖頭甩開這些不該有的擔憂,婉兒抬頭看看滴滴漏著雨水,眼前事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