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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失言了。」也只有顯才會在課上說出這樣粗鄙的話,博士有些頭疼。李顯是武皇后第三個兒子,皇子中序齒為皇七子,形容儀止與兄弟們都不同,常常輕佻失節,為帝後所詬病,不過他倒樂得自在,畢竟自己前面排著兩個哥哥,怎麼也輪不到他來做太子,所有人都感興趣的政治,也就只有他不聞不問,一心專攻怎麼做個逍遙親王。
顯挑挑眉,轉過身去安分坐著,一眼瞥見旁邊兀自看著書無動於衷的弟弟李旦,想說什麼卻沒說。豫王李旦是武皇后的第四個兒子,皇子中序齒為第八子,雖為嫡出的皇子,但存在感卻是極低,大概也是由於他並不十分融入大家,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且天性就淡泊罷了,顯也屢屢調侃他怎麼就生在了皇家,要是去修仙,說不定還真能得道。
課堂靜得很快,博士仍然照常講著課,婉兒也再沒有走神。
默默記下今天上課的內容,當婉兒走出內文學館時,學館內早已空無一人了。月光如水,傾瀉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將這條路照得透亮。有一瞬的恍惚,誰說命運不是這樣的一條路呢?夜再黑,有那一輪明月皎潔,她也一定能走下去。
於是望著那輪明月笑了,為政以德,北辰還不足謂之,須得是那最亮的太陰星,有俯瞰天下的勇敢與態度,才照得亮這黯淡的世界。日月之於帝後,一個在白天添輝增彩,一個在黑夜孤照獨明。你看著這月亮,月亮看著這天下人。
婉兒任自己站在宮道上,閉上眼睛遐想——月亮下的紫宸殿,紫宸殿內的那個人。
「你說什麼?」武皇后從奏摺堆中抬起頭來,看著階下站著的羽林將軍桓彥範,「公主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面對皇后,桓彥範心裡有些發虛:「回殿下,公主今天出宮了,只帶了兩個侍女。前些天掖庭宮的牆坍塌了,最近還在加緊趕工,並未修高,也不知道公主是怎麼發現的那裡,竟從那裡翻了出去,臣調查過,公主是去了宮外榮國夫人府邸。」
「賀蘭府……令月要去看外祖母,也犯不著這樣出去。」武后單手支額,「這幾天聖人在哪兒呢?」
「回殿下,聖人這三個月一直呆在韓國夫人宮裡,魏國夫人……也屢屢進出。」桓彥範話說得遲疑,他是武后一手提拔起來做的羽林將軍,成為她在軍中的一名心腹,他的巡防區正在韓國夫人那片,因此多少也知道一點武后的心思。韓國夫人和武皇后是親姐妹,魏國夫人是武皇后的親侄女,至於皇帝,桓彥範不好揣測聖意,只是覺得從廢后事件過後,皇帝的態度明顯變得冷淡了,不僅是對政事,也對這母儀天下的結髮妻子。興許皇帝寵幸與皇后關係甚密的韓國夫人與魏國夫人,也是賭氣之舉。武后早在宮外替母親榮國夫人建府,提拔侄兒賀蘭敏之,甚至將自己的武姓賜予他,對於孃家人也算是仁至義盡,可魏國夫人一門心思想要取而代之,偏偏皇帝再也不想出現第二個上官儀,這關係也就這樣長久地僵持了下去。然而僵持是不會太久的,兩股勢力對峙的時間長了,難免就會產生摩擦,摩擦出的火花大了,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成燎原之勢,比如桓彥範現在就能感到武后隔著不遠不近九級臺階傳來的那股壓抑的怒氣。
他彷彿已經看到即將到來的血流成河的景象了。
「這件事先瞞著聖人。」武后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你帶著人去找,不要驚動過多。——今晚,一定要找到公主!」
「微臣遵命!」桓彥範領命退下去,臨走時看見武后緊握的拳頭在發抖。
繞過太液池,對面便是掖庭宮的宮門了。除了宮牆都是一樣的高,這裡還真找不到大明宮的一絲影子,門內門外,兩個世界,天壤之別。婉兒苦笑,自己每天都穿梭於這兩個世界中,在夢想與現實中艱難地尋找未來。
進屋,喚了一聲「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