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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不回來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婉兒勉強笑了笑,又坐下來,哄孩子似的問:「睡了一下午,也餓了吧?我去小廚房做點吃的,阿曌想吃什麼?」
非得要走,還拿吃的來哄她。武曌跟著笑了笑,自知拿她沒辦法,睜著一雙無比誠懇的眼,盯緊了託故要走的人,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吃婉兒。」
「別鬧!」她臉上更紅了,侷促地抽開手,瞪著武曌一臉嬌嗔。
武曌撫掌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婉兒這樣看起來就……就更好吃了!」
「阿曌這樣不正經,我就不給你做吃的了!」婉兒起身欲去,卻又被武曌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袖子。
什麼嗔怒也融化在她眼底的一泓清泉裡,武曌總算止住了笑,故作認真地思忖了一會兒,嘆道:「成日家都在喝藥,苦得都快覺不出別的味兒來了,婉兒心疼我,就做點甜甜的東西。」
「嗯。」婉兒仔細地聽了,認真地記下來,留給武曌一個安心的笑,轉身穿過那長廊,往小小的偏殿去。
身後傳來一聲高昂的「聖人到」,婉兒知道,許多宮人都不願陪侍在這清冷的上陽宮裡,每每皇帝一來,都爭著要去邀寵,倒是比侍奉太上皇還殷勤。婉兒也不理會,人自有人的活法,別人想著出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在看過更大的世界後,她卻想守著一生的眷戀,一間屋,一張榻,也是從前的求之不得。
在女皇退居上陽宮後,皇帝李顯雖然恢復了大唐的國號,卻沒有急著遷都回長安去,他就住在這高岸之下的太初宮裡,每月定時來向母親問安。
這在政變當日尚且瑟瑟不敢上前的窩囊皇帝,倒是博得了一個孝順的名聲。可這樣的停滯在有些人看來卻別有用心,長安才是大唐的故城,李唐的朝廷久久徘徊在洛陽,像是在等待,甚至期待誰的故去。
今日並非問安的定日,李顯沒有帶著平常一同來探望的家室與大臣,只帶了幾個貼身的侍衛,皇帝匆匆忙忙地便來造訪。
武曌依舊倚在榻上,打一場雪仗消磨了她平日裡好幾天的精力,又不知要因此臥床靜養多久了。她原是喜動不喜靜的人,從前做天后時就在西京東都之間來回巡幸,一刻也不願意安身在哪裡。如今卻安身在這一張小小的軟榻上,正是望見外面自由飄揚的雪花,憑著對那漫天生機的嚮往,她才決定要任性一回。
當李顯進屋時,正看見靠在榻上的母親望著窗外出神,軟榻的位置與上次不一樣了,武曌特意吩咐搬到窗下去,更靠近些外面的世界。
武曌兀自望著窗外飄雪,像是沒有聽見李顯的到來,李顯只得自己上前去,畢恭畢敬地彎腰長揖:「兒子向母親問安。」
「是七郎啊……」她依依不捨地移開眼,看一眼臉上還帶著風霜的李顯,示意他自便,見他始終還是拘束,便開口寒暄,「今日不是問安的正日,七郎怎麼傍晚來了?」
母親一問話,李顯還是坐不住,站起身來答言:「聽太醫院報太上皇偶染風寒,兒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武曌笑了笑,沒有領情,卻挖苦道:「我入秋以來就病著,偶爾一次風寒又算什麼?」
李顯雖做了皇帝,在放下權力的母親面前依然害怕,他本也不是個能與人打啞謎的,聽得母親這麼說,心裡七上八下的,斟酌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吞吞吐吐地答言:「兒掛心母親,若非朝政纏身,倒想……倒想學漢文帝常伴母親身邊,親……親嘗湯藥……」
「哈!」武曌冷冷一笑,看這嚇得話都說不明白的兒子,譏諷道,「七郎倒是孝順,豈不聞那漢文帝不僅有對母親的孝,更有對百姓的仁,你若撇下朝政到我這裡來,也有臉與漢文帝比肩?」
「是,兒自然不敢比擬古代的聖君。」李顯低了頭,門窗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