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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孃!」婉兒卻伸手拉住了她,一雙眼裡盛滿了憂傷,「阿孃,你告訴我,你都告訴我吧……」
鄭氏當然知道婉兒說的是什麼事,事已至此,她也沒有理由再瞞下去了,婉兒是知道上官儀一案的,再這麼問,不過是要討一個準話。
「婉兒,上官是一個高貴的姓氏,你應該珍惜。」
鄭氏這話,便是確信了,婉兒微微閉上眼,良久才開口,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阿孃……我不知道,還應不應該再相信她。」
明白了,全明白了。那天從道觀回來,天后故意當著她的面分析天皇對太子的意思,說穿她這個才人身份不過是用以平衡天后與太子的,可是太子還被蒙在鼓裡,天后又利用她想保太子的心理,放她去東宮通風報信,這樣即使出什麼岔子以致明崇儼案定不了太子的罪,私通才人也是大罪了。而她身為才人,卻去東宮與太子混得不明不白,這個才人也算是做到了頭。天后起用她,似乎就是為了給太子設下這麼一個局,也順便棄掉她這顆棋子,剷除太子這根毒刺。
好大一盤棋!可是,天后為什麼不殺她呢?
正想著,只見從門外來了一隊人,一架輦輿就這麼被抬了進來,為首的老舍人婉兒認識,這些人都是從紫宸殿來的。
「天后宣婉才人到紫宸殿聽旨!」
「可是婉兒身子這麼虛,根本坐不起來呀!」鄭氏有些著急,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在這時候召她去,夜涼了,婉兒這樣子,可再經不起折騰。
「阿孃……」婉兒卻出聲叫住了母親,「請扶我起來吧……」
她的聲音很小,輕輕地飄散在空氣中。並不想耗費太多力氣來說話,婉兒幾乎是憑著意念被母親撐著上了輦輿。鄭氏想了想,還是把床上的被子給她蓋上,婉兒額角滲出了汗,就這麼半夢半醒地任他們往紫宸殿抬去。
她倒想看看,那個女人,還要用什麼方法來折磨她。
在看到門外漸漸逼近的輦輿時,天后不可控制地手一抖,差點抓不住筆。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失態,天后端坐得有些拘謹。
「婉兒……」
「不必了!」
止住她困難的行禮,天后直截了當地說:「你已經不是天皇的才人了,可你還是我的侍臣。太子案牽涉重大,天皇已授意要廢太子,可中書省一眾官員,沒有一個敢出來寫廢太子詔的。我想,你曾做過太子侍讀,又對此案瞭解頗深,況且在我身邊這麼久了,詔令文書也讀過不少,正可以此開筆。這詔書由你來寫,再好不過了。」
之所以這麼開門見山,是因為天后已經明顯看出婉兒的虛弱,她可經不起自己再來拐彎抹角。婉兒無力地歪在輦輿上,連顫抖都沒有了力氣,嘴裡囁嚅著,想說句「遵旨」卻說不出來。
天后知道自己有多殘忍,可她不能退步。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紫宸殿,等詔書寫出來了,再回長安殿去。」
儘管得知身世的打擊太大,但天后沒有棄她,這依然是無力想太多的婉兒唯一慶幸的事。
一紙詔書,亟待重生。
☆、第二十四章
紫宸殿內殿,一燈如豆。
婉兒被抬到早為她準備好的几案旁,眼神空洞地掃視了案上的東西一眼,她看見那一張薄薄的金絲絹就這麼靜靜地鋪著,沒有備用的紙,不禁苦澀一笑。天后這麼抬舉她,就這麼認定她能一次完稿?再往邊上看,婉兒的眼神定住了。
那支筆……
「這是我在剛進學時,皇后賜與的,名曰『龍鬚筆』。」
弘……你可知婉兒此時多麼羨慕你這樣瀟灑的離開?這人世,實在是太過諷刺。我現在居然要用你送的筆,廢掉你的親弟弟。
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