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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疼,勉強繃著自己,折腰坐起。張文笙看看我眼淚盈眶的模樣,終究是怕耽誤時間,他就也不再徵求我的意見,直接抓著我的胳膊,一翻身把我扛死豬價掛在肩頭扛起就走。
因他這個姿勢,我的大頭衝下……熱血一下衝進眼眶,推了更多的眼淚出來。他一路走,我便一路淚灑官道。
這其實說不好是不是個「官道」,因為就是荒地裡有一條路,約莫駟馬之寬。
張文笙扛著我,原是想不要從這個路上走,而是儘快找一個遮蔽物。只是這裡真的很荒涼,即便一個坡,上面也沒有能夠藏人的樹木。
極目處有山,看著也不算特別的遠吧。我對張文笙說:笙哥,你往山那邊走哇。
張文笙怒道:望山跑死馬,你沒聽說過?走到要好久,慢慢等著吧!
官道的兩側,沒有樹木,但有衰草。蓬蒿枯敗,有半人高。
我們走了一會兒,我覺得力氣恢復,就讓張文笙放我下來。他幫我揉了揉麻痺的腿,跟我說等下哪怕他攙扶我,兩人一道行走,這樣到底能快些。
正說話時,我往四處看,忽然就看到衰草地裡有人。
第一反應當然是追兵。我倆一道蹦起來要逃。對視了一眼,各自覺得不像,又異口同聲道:看看去。
我倆從兩頭走,往草叢裡包抄,走到將近處,我看清是一個衣著破爛、披頭散髮的男人,騎在另一個蓬頭垢面、衣衫破舊的壯漢身上。
兩個人都很臭,大老遠就聞得到。不但有汗臭、有熱腥氣,還有濃重的酒味——不知道是躺著的喝多了所以躺著呢,還是騎在他身上的喝多了,所以對著他舉起刀。
哎喲我的媽,我終於看明白啦,那個騎在別人身上的髒漢子,他舉著一把豁亮的長刀,正對著他身下那人的脖頸上來回地比、來回地瞄。
那躺著的漢子,胸膛還在起伏,依稀還有鼾聲,顯然不是個死人。
這還用問?這是殺人越貨的現場,被我們撞了個正著。
我對張文笙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有刀,我辦不了,還是得他上去阻止一下。既然有緣看到,還是出手救一救人比較好。
張文笙沒動。
我們離得那麼近,我在這邊的草中,他在那邊的草裡。我都能看得清,他熬紅了的眼睛裡透出極為冷漠的神情。
他站在陌生荒原的衰草之間,一動不動。
這不是我熟悉的張副官。
我覺得這一個張文笙吧,是完全就沒想救這個路人的。無論我怎麼比劃,給他使眼色、扮鬼臉,他都不帶動的。
原先我覺得他,只是在某些時候不解人情,下得去手,比較狠心。現在我看他簡直是沒有人性,腳下生根,面上覆霜,宛如鋼鐵。
本來吧,我真的沒有一定要救那個睡著的人。可是張文笙這個態度嚴重刺激了我,我覺得自己再比劃他還不理,就要叫出聲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他張某人,就在我的對面,默默無聲地,悄悄轉身。他的一隻手背在身後,向我招了招,意思是要我跟他一樣,什麼也不做,見死不救,就這樣溜走。
我登時是,氣不打一處來啊!
不知到底怎樣來的一股膽氣,推著我,激著我,從口袋裡摸出張文笙此前交給我的那把玩具一樣輕的配槍來,按開保險。
其實還是不太相信它能管用。但怎樣拿著這個形狀東西唬人,我是很有經驗的。
我端著這個很像假槍的玩意兒,撲地一聲從草叢裡蹦出去,一步就躥到了那個舉刀之人的身後。
這人似乎是覺察到我出現在身後。還不等我講出醞釀好的唸白,他就已扭頭轉身,連刀刃都轉過來對向我的所在。
刀光如水銀一般明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