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這神色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已經和這眼神的主人纏鬥了不知多少個月……
「……蒼恕?」
一個聲音在蒼恕神識中響起。
神力雖然受限,好在神族的傳音是天生就會的技能,不需要施展神力。蒼恕也在神識中回應道:「是我。」
黑白毛團相顧無言。
蒼恕很能理解蒼星垂一時說不出話的心情,他方才也花了一點時間接受這詭異的情況。
「我們好像不在無間之淵裡了。」蒼恕主動說,仍然緊貼著籠子。他並沒有因為此時似乎與蒼星垂共患難就放鬆警惕,畢竟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一直在遭受蒼星垂的瘋狂追殺。
蒼星垂盯著蒼恕看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是接他的話,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咬死他再說——他們莫名變成的這種小毛團是有牙齒的。
蒼恕也不敢錯眼地盯著他,隨時準備反擊。
黑白毛團對峙了片刻,蒼星垂很快決定先順著蒼恕的意思搞清楚情況——主要是撲咬過於不體面,他堂堂一界之主做不出這種事。
「這裡看上去不是人間就是鬼界邊陲。」他說著,又打量了一遍蒼恕。籠子太小,他們被迫離得太近,無法看見對方全貌,他不耐煩地問:「你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蒼恕隨口道:「不知道,總之是和你一樣的東西。」
說完,他自己也是一愣。
慈悲神是不會這樣尖刻地說話的,他應當憐憫一切弱者——而萬物蒼生都比他弱,所以他須憐憫萬物蒼生。
可是蒼星垂是不同的。
他們同在太初鴻蒙時誕生,不分強弱。這天地之間,只有蒼星垂不需要慈悲神的慈悲,因為他與慈悲神平起平坐。只有與蒼星垂對話時,蒼恕是蒼恕,而不是救苦救難的慈悲神君。
之前的幾個月裡他疲於戰鬥,竟然並未有心神思考這種問題……蒼恕想,以前,他們共事的那幾萬年裡,他怎麼沒意識到這件事呢?
「我們死之前,那團似乎有神識的毒霧是什麼?」
這問題將蒼恕有些發散的思緒拉回來,他回道:「我們沒死。那團詭異毒氣我亦不知,也許那就是讓我們陷入此等境地的因由。最後你幾乎失去感覺了,我倒還有一些神志,那似乎不是什麼毒霧,而是怨氣。」
「怨氣能讓兩個神族……」蒼星垂頓了一下,「能讓一神一魔變成這副鬼樣子嗎?那必然不是怨氣,是某種怪異的毒。」
他們產生了分歧,一時氣氛有些僵。
黑色的毛團不自在地動了動,片刻安靜之後,蒼星垂低沉的聲音才又在蒼恕的神識中響起:「你救我做什麼?不救的話,神庭應當已經在慶祝你的凱旋了。」
蒼恕反問道:「那麼魔尊又為何要救我?」
蒼星垂理所當然道:「這天地間只有我才配斬殺慈悲神,你該死在我的手裡。」
蒼恕無語地看著眼前的黑色毛團,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的執著殺意和狂妄自負,半晌才說:「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脫身之法,恢復神身,我們此時應該暫時休戰。」
黑色的毛團側過頭去——也可能沒有側,太圓了看不清楚——觀察籠子。
他竟然默許了他的提議,蒼恕頗感稀奇。在無間之淵內,他數次試圖說服蒼星垂不要內鬥,兩界可以談判,可回應他的只有一招比一招更暴戾的魔劍劍式,後來他總算認清了,蒼星垂對他滿腔惡意,一心只想取他性命,他不管說什麼,蒼星垂都要反著來,堅決不贊成他的任何提議。
這也是為什麼他心懷防備、並未將此時身上的傷勢透露給蒼星垂,蒼星垂顯然也按下了受傷的事未提。他們均有所保留,不肯暴露出弱點。
現下形勢所逼,被迫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