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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方沒有想到談話會轉到這個方向，感到有點接不上來，&ldo;這個……您說的可能也對，但在虛空紀，肉身的享樂是有限的，而且也很難再改進了，只有精神的追求才是無止境的。&rdo;

&ldo;也許是你中毒太深了。&rdo;陶瑩冷冷地說，&ldo;你喜歡你的女朋友，是喜歡她的精神還是肉體呢?如果只剩下精神，她和一個八十歲老太太有什麼區別?你們之間還可能有愛情麼?&rdo;

&ldo;我女朋友麼。&rdo;韓方苦笑，&ldo;她是一個白血病人，而且，而且……在虛空紀幾乎每天都要死上一次。&rdo;他把艾薇的情況挑一些告訴了陶瑩。

陶瑩聽了，倒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ldo;原來如此。難怪你那麼嚮往純精神的生活了，對這個女孩來說，如果能夠擺脫身體的羈絆，或許會比現在更快活點。&rdo;

&ldo;類似她這樣情況的雖然不多見，但一直生活在病痛之中的也有不少人，你知道他們是最早信奉時間教的，脫離肉體的束縛是他們的期望。&rdo;

&ldo;但即使這樣也只是退而求其次，這不是人的理想狀態。&rdo;

韓方不由得覺得陶瑩是坐井觀天，&ldo;但是您也不知道理想狀態是什麼，我只知道我認識的一些朋友，他們有的在探索世界著名的數學難題，有的在研究下圍棋，有的在鑽研音樂或繪畫……不管幹什麼，他們都告訴我，精神世界的豐富遠不是之前他們所想像的。只有你放下那些日常的羈絆，全心全意投入進去，才能領略它的美……他們有的人可以一年到頭從不吃飯也不睡覺，只是思考、想像和演算，而樂在其中，不管怎麼說，他們肯定會認為這是值得的。您是研究莎士比亞的，難道沒有類似的感覺嗎?&rdo;

&ldo;你錯了。&rdo;陶瑩正色說，&ldo;文學和數學、音樂、圍棋都不同，它的美不在於華麗的辭藻和優美的韻律，而歸根到底源於人的現實生活本身，只有懂得生活，才能懂得文學。莎士比亞熱烈地歌頌著愛人鮮花一樣的肉體，害怕時間將它們摧毀，而如今時間已經無法再損害人身體的分毫，我們卻對它日益冷漠。所以在虛空紀，文學死了。即使還沒有死透，也快了。&rdo;

&ldo;因為隨時可能失去的才最寶貴?&rdo;

&ldo;是吧。&rdo;陶瑩吸了口煙，好像懶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ldo;所以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看來蠻好的，因為一年都見不上兩次……不過她不在你身邊，你不寂寞麼?&rdo;

&ldo;還……還好吧……&rdo;韓方略有些困窘，&ldo;反正是虛空紀了，至少不會有那種&l;再等下去人就老了&r;的焦慮感，想到將來還有無窮無盡的歲月可以在一起，其他也不重要了。&rdo;

&ldo;這倒是值得羨慕的狀態，不像我和我老公……&rdo;陶瑩搖搖頭，沒說下去，說，&ldo;嗯，她下次什麼時候會……再……&rdo;

&ldo;我也不清楚，這種事沒有規律，也許還有幾個月吧。&rdo;

&ldo;那你們可要好好玩玩。&rdo;陶瑩說，&ldo;去夏威夷吧，那裡的海灘曬太陽很不錯，我前兩天剛去過。&rdo;

&ldo;夏威夷?&rdo;韓方想起了艾薇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