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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韓方漸漸看到了，所有的資訊，從最微弱到最強烈的，都以某種超出自身的方式被組織起來，被編入了一個複雜精妙的系統之中。一切的真相，就在體系本身的呈現方式中……

那些意識之間的關聯，它們連成線段，形成網路，彼此間形成了邏輯關係。那是形象的單詞，句子和段落，那是意識本身的旋律和歌謠，意識本身的一幅大畫……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不，那甚至不是單純&ldo;看到&rdo;，而是一種對話，一種聆聽，一種合唱，彷彿融入它之中，成為它的一部分一樣。

他和那個聲音一起思想，一起說話，一起歌唱，一起描繪……

最初，真正的最初，無法想像的古昔，天地萬物都是一片烏有。

大爆炸的火焰驀然在虛空中綻放。宇宙出現了，那還是在宇宙開始暴漲之前，整個宇宙比針尖還小。但在那電光石火間，最初的生命體系、意識形態和文明已經迅速形成。它們擴充套件到嬰兒宇宙的各個角落，建立起最初的伊甸園。

但隨後，在相對極短的時間內，它們就消失了，宛如從未出現過。

但在宇宙中卻留下了它們所創造的某種智慧體。那不是任何人類所理解的&ldo;機器&rdo;，而是活生生的觸角和網路。它們潛伏在人類迄今所無法理解的暗物質和暗能量中，潛伏在夸克之下的結構中，潛伏在坍縮的微觀維度裡……

宇宙開始了暴漲，從針尖大小剎那間膨脹到幾十億光年的規模，在隨後的130億年裡繼續膨脹，恆星出現又熄滅，星系聚合併旋轉，重元素形成，萬物逐漸定形，擁有了數百億光年的無邊規模，但那個最初的智慧網路仍然完好地存在，在絕大多數地方從未被觸動過。

它的任務，就是抓住其他文明的蹤跡。

而觸發條件只有一個：人造的高能撞擊試驗。這是任何智慧生命瞭解宇宙的必經之途。

正如最初人們所正確猜測的，這件事的確和lhc的強子對撞實驗有關，但方式卻完全是另一碼事。

那次實驗產生了超過閾限的高能量密度，這種能量本身不會對宇宙產生任何影響。但卻觸發了隱藏的智慧機制。在時空之弦的深處，宛如多米諾骨牌的能量關聯啟動，某種點連線成線，線綴合成面，面疊加成三維空間。

這一立體網路的整個啟用過程即使對於超級智慧來說也是相當耗費時間的，花了若干個小時。然而當它被啟用之後，在一剎那間，掃描就完成了。整個地球範圍內，所有的生命，一切感知、情緒和記憶資訊都被精確無誤地複製了下來。

就這樣，人類，不，地球所有生命的一個複製被儲存了下來。但並非是對萬物結構本身的數字複製，被複製的只有意識而已。

因為這是那個上古的偉大文明所唯一感興趣的內容。這又是因為……

因為……

忽然，一切有意義的圖形都消失了，代之以一團灰色的雲團，瀰漫在韓方的意識中，將他整個籠罩起來。

不，那不是灰雲，而是……

無窮無盡毫無意義，卻長得沒有盡頭的黑白點，它們以某種方式連線起來，組成陣列，彷彿是一條活的長蛇，首尾相接，反覆纏繞，億億萬萬疊加起來，變成一團灰色的雲團，瀰漫在韓方周圍。

這些黑白的小點陣列向著韓方的意識深處滲透，擾亂一切可能的思維。韓方感到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意識逐漸渙散，一點點消失在狂亂的灰霾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