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盤薦琥珀,何似糖霜美(第1/2 頁)
夢境飄渺如幻,時而似乎置身雲端,時而便腳踏實地,冰冷無助,在混沌當中掙扎,拼命的想要逃離,卻無處可躲。
我惶惶,伸手想要把血霧撥開,卻是徒勞。
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我註定了是一個災星麼?
娘因為我死了,我不要景燁也離開,我不要。
為什麼上天這樣的不公平,為什麼。
自問上千為何,為何為何孰知為何?自問上萬不甘,不甘不甘有何不甘?
景燁,我不要你死,我為了你放棄了出宮逃走煉獄的機會,你怎麼捨得放下我?
或許真正到了這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割捨,根本沒有辦法丟下他逍遙自在,根本沒有辦法不去想他。
他跪著,強硬的撐著,堅韌的承受著無數痛苦,瘦弱的肩膀擔負了無數本不應該施加於他的東西,鮮血淋漓。
他笑著,他微笑著,他咧嘴笑著,他對我笑著,他總是笑著,星眸閃耀,在逆光中慢慢向我走來,輕輕攬我入懷,在日光下,在月光下,在院落裡,在屋子裡,在深宮遺夢中。
我為了假裝痴傻,總是笑著,卻僵硬的吃力,他真的痴傻,也總是笑著,從來都是真心。
感謝上蒼,讓我們尋找到彼此,卻也求上蒼,不要讓他在掙扎中痛苦死去。
我只感覺到淚水和血水混聚合攏,鑽心的疼痛來自心裡,斷裂的弦剛剛接好,又被緩緩的拉伸,拉長,等待準備著最後的崩塌。
就在斷裂的前一刻,我醒了。
腦袋叫囂著終於停下了抽搐,剎那間就是安靜的可怕,只留下風聲將窗板木頭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四周掙扎。
周圍空無一人。
我感覺到頭上被布帶包紮住,磕的有些緊,手腳動彈不得,脊背被床板托住,竟是柔軟的不真實,鼻息被股草藥特有的好聞香味充斥,旁邊的香爐緩緩的升起青煙,繞著房梁最後消失不見,留下淡淡餘香,和草藥的味道調和,竟是消除了澀意。
這裡絕不是宮中。
景燁……
景燁呢?
他在哪裡?
我伸出手,想要扶著床板坐起來,卻發現腿腳已經沒有了知覺,手也被繃帶纏滿,只是因為包紮手法的高超,薄薄的一層,方方面面環繞的輕盈,而且好像經過了特殊的膏藥處理,若是不動,便沒有疼痛感。
我已經離開了襄渠皇宮,那景燁呢?
他……到底有沒有出來?
“別動。”我身子一僵,回過頭來對上男子的面孔,他勾著唇,往我的面前湊過來,青色底紋在我眼中倒映出古潭深井,語氣半帶著笑意半帶著嗔怪,更多的是調侃,“再流血我可是要心疼的。”
我看著面前的男子戲謔的笑容,頓時渾身上下不自在,身子下意識的往後,卻被床板阻礙,軟軟的床鋪,卻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一般,無處可退。
“別這樣,還不知道是誰求我帶你出宮的呢?現在出來了,怎麼連謝都不謝謝我這個恩公?”他說著,往後退開,轉身拿來杯水,遞到我的面前。
我感覺到他的手臂攬上了我的肩膀,以奇怪的支力點把我從床上帶著坐起來,也沒有疼痛的感覺,甚至連傷口都沒有牽動。
他離的好近,屬於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我有些不自在。
雖說景燁也不是沒有和我有過這般的舉動,可是他畢竟都是無心之舉,這般柔情似水,一本正經的撩撥還是頭回,幾乎讓我緊繃著的面孔破功。
他輕輕的餵我喝下去,不曉得是使了什麼妖術我只是張嘴,不冷不燙正正好好,柔軟又富有勁道的溫熱茶水劃過我的喉嚨,流進我的肚腹,我方才發覺自己渾身冰涼,僵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