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第1/2 頁)
“天下分四國,山河險峻,寰而無垠。東渠善兵,西睢善田,北葭善貿,南篁燕地劣。東西柳江為界,西南湫山相隔。”孃的聲音在歲月的沉澱當中,即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撥開時,卻依舊盪漾出淡淡的冷意,“襄渠為美文德武之盛,兵馬剛強,鄰國皆承命。楚睢谷稼豐,氣序和,土地良沃,稼穡時播,國用富饒。鄔葭躁烈篤學,特閒異術,臨海盈寶,務殖貨之利。南篁疆埸無紀,民風暴獷,言辭多鄙褻,俗情譎詭,情忍殺戮,皇嗣單薄。?”
無所謂伸出手的究竟是誰,卻可以知道襄渠作為軍事大國已經變成眾矢之,我前去和親,經過這一遭,今後怕是也凶多吉少。
或許到了這個時候,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江湖頂端的人,不可能沒有背景。娘說過,這世上,只有很少的人能夠憑藉自己的雙手打下名聲,多數人背後都有或龐大的師族,或強大的財力。通常在江湖裡的青雲士,掌握著無數情報,生殺大權,無數螻蟻的性命,擁有無數身份傍身,這個白蕭公子想必也是如此。
這就是江湖,大染缸黑白不分。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勢力遍佈整個版圖,現今和皇權保持著的平衡也搖搖欲墜。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萬一觸怒了什麼不能惹的人物,怕是不曉得如何死的。
想來孃親在江湖裡也曾該是叱吒風雲的獨行客,從來不會依附別人,這讓我很是懷疑父皇到底做了什麼,才讓她魂繞夢牽,不惜放下所有功名利祿。
我閉上眼睛,彼時已是夜深漫天,星光燦爛,隱匿在山林間,點點微光,就像是孃的容顏,歲月靜好,溫婉不失英氣。或許沒有人能夠知道掩蓋在這黑暗綢緞下的,會是江湖女子,俠肝義膽,縱劍天下。
娘……湘兒想你了,你在哪?
你是不是也正注視著湘兒呢?
湘兒不想嫁給一個傻子。
我想著,腦海中縱使百轉千回,都敵不過那濃濃睡意的侵襲,終於合上眼睛。
人生似夢,諸多逆意瑣事就讓它隨風散去罷,命已天定,現在唯有的就是保全我這副沒有任何防備的軀殼。無權無勢,無家可歸,唯有隨波逐流,且看且珍惜而已。
如果說先前憑藉我的小武藝還可以拼出一條自由路來,現在就是痴人說夢了。外面的每個護送之人都有武功傍身,單單是數量都翻了幾個跟頭,和基本的和親禮制數量終於相符,卻也成了無形禁錮我的牢籠。
路過的風景,見過的人,都一起靜默在茫茫的夜色當中,隨著星光的閃耀,斗轉星移,滄海桑田。
誰也不知道在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我的未來,我的一切,都在這送親途中安靜的沉澱,疊出一條黑色的路,通向飄渺虛幻的未來。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又是一年夏末時。
不知道過了多久,晝夜更迭,日日夜夜寤寐不安,我只曉得金烏已經很久很久未曾出現在我的面前,雙腿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觸碰到大地。有時候,耳邊總是會被舊事纏繞,無數個夢轉魂牽,夢到尚貴妃,夢到譏笑,夢到嘲諷,夢到無盡的黑暗,夢到很多已經忘記數年的曾經,醒來以後一身的冷汗,寒氣陣陣,只有想到娘才能讓我有少許的安慰。
小時候,娘是我唯一的依靠和仰仗,就算現在也是。我敬愛她,願意為她,可惜我太過懦怯,懦怯到不敢面對過去。
我深吸一口氣,伸到簾子前的手又退了回來。
應該已經入了襄渠罷。
四國本是同主,當年君主暴斃,皇室並無皇親,君主也並未言明誰將繼承這皇位,當時王上座下的四個異性王爺立刻起兵擴張封地,結果鬥來鬥去長達二十年的戰亂,最後落得一個議和,天下四分,由四個君主分別統治,因為是同根生,所以禮制文字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