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此心隨去馬,迢遞過千峰(第1/2 頁)
太子一次下手不成,再下手就難了。
我再次找到了柏永曦,求他舍我一張面具。行走邊疆,在軍營之中,若是可以,我想要用一副男相。
他卻有些抗拒,人皮面具下的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好像要把我扎個對穿。良久,他才問:“值得嗎?”
我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容:“此生無悔。”
柏永曦似乎有些焦躁,站起來,在屋子裡踱了幾步,撐在櫃子上,又回頭看我。我有一種錯覺,好像我今天要用刀子把心剖開來給他看,他才會放過我似的。
他終於還是把手從櫃子上放了下來,走到我的面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不知道你和溯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置你於死地——可既然你活著離開了,就不該再回去。”他咬著牙說,走到我的面前,“你大概還不夠了解他。他想要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他想要除掉的,即使魚死網破也會把獵物折磨到死。”
他望著我,抿了抿唇:“我曾告訴過你,他是我的師兄,而故事中的那個小師弟,就是陌顏。我們如今散落天涯,當初卻是朝夕相伴,對彼此的脾性都很是瞭解。”
“你不該回南篁。”他重複,咬死了這幾個字,“你真的不該回去。”
多少次輾轉於生死,他見過我失魂落魄,也見過我黼衣方領。大雨曾淋溼我的額髮,打溼他的眼眸,可不變的是手中舉起的弓箭,一箭,貫穿了我過去的記憶,將無數飛旋的金色的光圈扎入厚重的黃土,塵埃落定。
一句謝謝在我的喉嚨裡打轉。我認真地說:“柏永曦……多謝,可我意已決。若是你實在有難處,我便另想辦法。不過無論你今日幫不幫我,過去的,現在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必會回報。”
柏永曦這一次卻沒有很快地答覆,只是盯著我的眼睛。
落日的餘暉透過窗子的縫隙,照在他的側顏,像是一條血痕,從他的額頭貫到嘴角,將他的眼睛切割成兩半,染作了一種奇特的紅色。
他終是嘆了一口氣:“罷了。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做的人皮面具更加隱蔽了。給我三日,如你所願。”
我報以笑容:“多謝。”
“我真不知我為何要答應你。”他苦笑道,“你得記住,千萬不能暴露。若是你暴露了,溯哥一定會發現是我替你易的容,連帶著我也要遭殃。”
“也算是朋友一場,別把我害死了。”他勉強也露出一個笑容,一轉頭,落日就滑落到他的肩膀上了。
——
柏永曦將那張人皮面具覆蓋到我的臉上之前,還帶著幾分擔心。
我坐在椅子上,人皮面具薄如蟬翼,在陽光下微微透著幾分柔光,散發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我形容不出來,卻沒由來地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比喻——宿命的味道。
我在南篁時常和柏永曦拌嘴吵鬧,可是現在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好像有些說不出口了。大概他也一樣。
他望著我,突然開口:“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故作輕鬆地回應他:“怎麼又問?現在反悔又怎麼樣,總不能叫你白忙活一場。”
他的唇角彎了一彎,可很快又繃緊了。他抬頭望著天上的飛鳥,在青天自由自在地翱翔,翻卷,最後化作遠方綻開的墨點,和山水畫融為一體,再分不清了。
柏永曦面具下的臉會是什麼樣呢?
他低聲說:“我倒希望是白忙活一場,現在就把這東西撕個粉碎。”
“一旦戴上了面具,就很難再拿下來了。”他說,“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在角逐自己,期盼著能活成自己,你卻成日不是黃泥覆面,就是易容頂替……我是迫不得已,可你還有選擇。”
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