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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蘭因眯起眼,將出手的時機與滄山定下。
谷生陽的氣息已經亂了,但還不夠。
幾百年楚蘭因都沒講過這麼多廢話,現在也很頭疼。
「你……」谷生陽的眼中爬滿血絲,「你都記得……」
蘭因劍靈揚起音調時,嗓音中就多了幾分婉轉清朗。
流麗華美的音色,像極了當年那天真活潑的朱衣少年郎。
「而靈物模生仿形,我幫了他五次,次次你都認錯。還有一次上元節,你非要拉我去逛燈市,給我買糯米圓子,我又不能吃東西,也解不了固形符,明明已經和你說了幾遍我不是他,你又不相信,差點把我當場氣死。」
楚蘭因袖中的手捏成拳。
……媽·的,車軲轆話真難講,茶言茶語真難,我的話本子儲備不夠了,做人好難!
「別說了。」谷生陽氣息跌宕,「蘭因,你從來沒有與我說過這麼多話,你在害怕。」
蘭因劍靈彷彿被他說中,畏冷一般抖了抖。
谷生陽卻開始覺得熱了。
也許是因為憐拂的聲線,又也許是因為這隻從來的堅不可摧的劍靈,在這一瞬間流露出的脆弱。
「不要怕啊蘭因。」谷盟主託著他的後心,「很快就會過去的。」
楚蘭因緊緊環著他,靠近了他耳邊。
火靈灼灼,谷生陽卻遲疑了。
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想要知道,這把從來肆無忌憚的劍,在求人時會用怎樣的語氣,會說怎樣的話。
楚蘭因在他耳邊,飛快地呢喃了一句。
「什麼?」谷生陽沒有聽清。
「我說……」楚蘭因雙臂猛地發力,罵道:「怕你個頭!」
——木靈力轟然炸開!
越過谷盟主的肩膀,劍靈淺色的眼珠映出了大殿內的景象。
皎皎月色下,剔透的藤蔓如龍出海,向谷生陽奔騰而下——
一道鮮亮的血光高高濺起!
谷生陽背後劇痛,雙手撐地,嘶吼一聲就要立起,卻被蘭因劍靈全力禁錮著,一時竟掙不開。
沉悶的龍吟聲在靈堂中迴蕩。
山呼海嘯般的氣浪撲打出去,將銅枝燭臺掀翻,灑了一地的燈油,又舔上裊娜的白紗。
地上的火沿著油一路滾,天上的火順著紗一路燒。
凌華宗主峰頂,火光沖天,靈波激盪。
谷生陽額頭青筋暴起,脊背如被鐵鉤嵌入,勾爪活物般在他的血肉中瘋狂翻攪。
藤蔓絲毫不顧他靈力的抵抗,斷去一根後又有新的藤在生長,直到木藤卡住一物後,終於停下了躁動,連皮帶肉夾骨,齊齊向外拉扯。
秋水劍芒如驚鴻掠影,一剎寒光掠過,長劍破體而出!
谷生陽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那夜裡,八百里凌華宗內的所有生靈,皆聽到了那一聲響徹天際的劍鳴。
磅礴劍氣捲上天穹,如浴火狂龍,一往無前,撞入了雲端深處。
半壁天穹一片赤紅。
楚蘭因周身的劍氣引動肅殺罡風,明火不得近身,他雪白的衣袍在扭曲的氣焰中獵獵翻飛,手裡緊握的,正是名動天下的兇兵蘭因劍。
緊緊束縛著蘭因劍的十二道血符已支離破碎,漫長的靈綢自劍身一點點被燒落,露出筆直劍鋒上那抹形如蘭花的暗紅印影。
劍鳴聲通天貫地。
太徽天道落下了三道玄雷警告。
而在地界冥府內,輪迴臺上萬鬼回頭,黃泉倒流,鬼官們盯著血色天幕中一圈圈漾起的波紋,臉上卻都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蘭因劍確實是大凶兵器。
此刃鑄成的第一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