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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跟她訂婚了。&rdo;他說。&ldo;這椿婚事也經過她父親認可。我們一出生就註定要結婚。&rdo;
他的話語深深刺傷了我的心。說不意外,的確也不意外。最高貴的人總是會湊在一起,這是世間的常理,即使這個世界也要瀕臨謝幕了。
&ldo;菜鳥,你為什麼要作音樂盒?&rdo;
我稍事思考,接著老實回答他:我不知道。
於是他扭曲嘴唇,露出嘲弄的笑容。
&ldo;繼承這個家的人要能夠製作像樣的音樂盒,所以她的父親才會叫我們一直作音樂盒,這是為了培育下個世代的工匠。&rdo;他將雙手大大地攤開,彷彿正在陳訴幼稚的理想般地咄咄逼人。&ldo;你懂了嗎?你要是懂了,就趕快把這種粗糙的垃圾箱拿來重作。&rdo;
他將放在桌上的音樂盒扔到地上摔壞。那是我作到一半的音樂盒。
&ldo;別再接近她了。&rdo;他將我推開。
從那天起,我儘可能避開她。
我絕不是屈服在他們的壓力之下。我習慣被排擠了,現在他們瞧不起我,我不痛不癢。我主動選擇不接近她。這樣對她才好。我跟她生活的世界天差地遠。我與她之間豎立著一道隱形而嚴峻的巨壁。這件事一開始就明白了。沒錯,她與我是不同世界的居民。
我在走廊與拄著白色手杖行走的她巧遇,默不作聲經過她身旁。我表現得若無其事,而地球也照舊持續運轉。如果我就此不再與她對話,我是否就能從她的世界之中消失?
接下來幾天,我持續與她無言擦身而過的日子。我將全副心思放在製作音樂盒上。樂曲永遠是《月光海岸》。我知道的曲子不多,也弄不到樂譜,只能在一首曲子上追求極致。然而這首歌卻讓我不由得聯想起她,想起她幻想月光的模樣。她所想像的月光,究竟會是什麼顏色?我開始混亂。我到底是為什麼拋棄自己生長的地方?又是為什麼非得從她身旁離開?
而我又是為了什麼才繼續製作音樂盒?
我再次產生了這個疑問。完工的音樂盒未必會銷往都市,反而多數不曾有過演奏音樂的機會,就默默地收進了倉庫,彷彿過程本身即是目的。
我煩惱到最後,決定去找卡利雍館館主。
&ldo;我們為什麼必須作音樂盒?&rdo;
館主整個人陷在書房的大椅子上,嘴上叼著一根我從來沒見過的粗實香菸,香菸沒點燃。他闔上放在桌上的香菸盒,雙手合握擱在腿上正對著我。
&ldo;你是不是問這個問題第二次了?&rdo;
&ldo;是的。上一次館主您回答我:因為有這個必要。可是我無法理解音樂盒有什麼必要性。到底是誰會基於什麼理由需要音樂盒?&rdo;
&ldo;繼續說。&rdo;
&ldo;我聽某個人說,繼承這個家的人需要具備製作音樂盒的技術。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連我都必須製作音樂盒?&rdo;
&ldo;原來如此,你把那個男人的話當真了。&rdo;館主笑道。&ldo;很遺憾,他說錯了。&rdo;
&ldo;不是這樣嗎?&rdo;
&ldo;不是。這個家大概要斷送在我這一代了。我也不覺得那傢伙有才能可言。再說這年頭音樂盒也不好賣。&rdo;
&ldo;那麼,我們又是為什麼要作音樂盒?&rdo;
&ldo;這是為了流傳後世。&rdo;
&ldo;流傳後世……&rdo;
&ldo;我想起來了。&rdo;館主將煙收回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