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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泱泱,你做作業,爸爸去給你們買點吃的。&ot;
聞心源見江秀薇仍默不作聲,他怕事態進一步擴大,趕緊忍下疲勞,主動彌補。聞心源出了招待所走上大街,他覺得自己從頭到腳窩囊透頂。在部隊無論當戰士,當幹事,還是當處長,他從沒嘗過窩囊的滋味,他一直生活在說話有人聽,做事有人幫,成功有人同喜,苦悶有人排解的大家庭環境之中,到了這裡,這一切蕩然無存,他再找不到那種大家庭的感覺。到這裡作為男人,作為丈夫,作為父親,他覺得難以挺起胸來。轉業到地方,進了江都市,在省機關謀到工作,別人視他交了好運登了高枝,走到了高處,他的真切感受卻是走進了迷宮,走進了一個舉目無親、伸手無助的陌生天地。
他想不明白,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到了這兒為什麼就變得深奧莫測,理不清也搞不通,你費了心費了力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沒有住房,戶口就落不下來;戶口落不下,糧食關係便辦不下來;沒有糧食供應,就只能吃黑市糧;買了糧食,招待所的房間沒有廚房。給招待所所長送了兩條煙,再算上一層同鄉的關係,才同意在二樓洗手間的旮旯裡給一塊放液化氣灶的地方。有了做飯的地方卻又沒了液化氣。部隊帶回來的液化氣罐這裡不認,成了爛鐵桶,花兩倍的錢也不給他灌氣。想買一套帶本市戶口的爐具和罐沒地方出售
在這一堆火燒眉毛不能不辦卻又十分難辦的雞毛蒜皮面前,聞心源急得嘴唇燎泡,口腔潰瘍,他只能左手握右手,右手再握左手,沒一點辦法。他恨不能找地方痛痛快快吼一場,或者找人打一架,哪怕是被人痛打,心裡也好受一些。
聞心源走出院門,街上已一片燈火。這裡不是鬧市,沒有那麼多高樓和大廈,也沒有爭奇鬥豔的霓虹燈,路燈、街燈和小商店倒也是燈火通明。聞心源看著街上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人群,覺得他們誰都比他過得自在。嗷!嗷!嗷!聞心源忍不住吼了三嗓,嚇得周圍的人一跳,都驚恐地扭頭看他,以為他神經出了毛病。聞心源看著周圍人的驚異,心裡反舒服了許多。他挺起胸膛,雄糾糾氣昂昂地走進副食店。
&ot;給我來只烤雞!&ot;
售貨小姐盯了他一眼,心裡話神氣什麼,不就是買只烤雞嘛!買架飛機你吼吼,買只烤雞你吼什麼,有病。
&ot;再來根火腿腸。&ot;
&ot;還要什麼一塊兒看好了。&ot;售貨小姐有些煩。&ot;不要了!煩什麼煩?不給錢嘛?&ot;
&ot;還不知道誰煩呢!不要了,是不是?&ot;&ot;對。&ot;
售貨小姐把烤雞和火腿腸一起丟回了原處。&ot;哎!你這是幹什麼?不想做生意是不是?&ot;&ot;嗨!是你說的不要了!&ot;
&ot;你抬槓是不是?你是問我還要什麼,我說不要了。&ot;
&ot;還是你說的呀!你應該說就要這些,或者說別的不要了。就這麼吼一聲不要了,誰知道你不要什麼。&ot;
聞心源被售貨員噎了個倒憋氣,搞文字十幾年,倒讓售貨員給治了:&ot;好,算你厲害,我上別處買去。&ot;
聞心源提著一大包食品回到招待所,江秀薇仍然陰在床上。&ot;泱泱,快來吃,餓了吧?&ot;
聞心源把食品一一裝到盤裡擺到桌子上,雞、燻魚、雞胗、雪裡蕻醃青豆,還有一個大蛋糕,泱泱一看愣了。
&ot;爸爸。今天我不過生日。&ot;
&ot;傻丫頭,不過生日就不能吃蛋糕嗎?快吃,還是熱的。&ot;
江秀薇終於轉過身來,盯著滿桌的食品,驚疑地看著聞心源。&ot;你這是幹什麼?&ot;江秀薇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