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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了張嘴,唇瓣抖動兩下,像是在艱難地複述他說的話。
他便兀自扯了她脖頸上掛著的校牌,上頭女孩笑容拘謹,眼神怯怯。
「612班,白純。」他念出她的名字。
女孩的反應依然有些遲鈍,許久才點點頭,明白過來是叫自己。
他眉峰微蹙,察覺了白純比常人笨拙的言行舉止。
這時,她卻彎身,扶起了藥水瓶,又從腰側的小口袋裡掏出一根新棉簽。
「你……你的、臉、塗、塗藥嗎?」
她仰頭,看他時的表情一派溫和天真。
他不說話,她便也就這麼保持著——乃至於他甚至看清她眼瞼上一點紅痣,隨著眼眸開闔時隱時現。
聶明半蹲下身,似笑非笑地指指右臉紅痕,「你幫我塗。」
她消化了一會兒這個請求。
低頭,棉簽沾上紫紅色藥水,她微微湊上前,專心致志地塗抹。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清減的鎖骨,常年不見陽光般蒼白的肌膚,還有可怖的疤痕,呈蜈蚣狀橫亙肩胛。
他問她:「小白花,誰把你給打了?」
她不懂這個稱呼指向自己,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是那個歪頭的動作。
「小白花,懂嗎?叫你,」也許是那天天氣太好,又或是寂靜的老教學樓裡,讓人心安穩地只能聽見蟬鳴風聲,他竟然難得的秉持耐心,「白色的小花,誇你呢——我問你,誰把你給打了?」
她沉思許久。指指手臂:「爸爸,」脖子上的撓痕,「媽媽,」她還要撩起衣服時,被聶明險險制止,於是低聲吐出一句:「同學。」
他對這種事習以為常,自己也沒少參與其中,但物件多是些不服氣的男孩。也只有那時,李燦勇才會把他這條聽話的狗拎出去。
於是他側過臉,問了聲:「為什麼是你?——欺負你做什麼?」
白純有點苦惱似地皺了皺眉頭。
「我腦子、腦子不好,」她結結巴巴,「太、太蠢。」
許久以後,聶明才知道那確切不是什麼敷衍之詞。
那已是他們認識快一兩個月的時候。
小白花那一段時間總在老教學樓後頭啃麵包,而他喜歡爬到那棵大榕樹上乘涼,偶爾搭話,更多的時候沉默,他就那麼盯著她,看她一口一口,咀嚼,吞嚥,眼神直愣愣盯著地板。
有時李燦勇帶他出去打架,心情好的時候幾個人都能拿筆錢,之後有了「那筆生意」,他手頭也更加寬裕,偶爾會給小白花加個餐。
他問李純,為什麼頓頓都要吃最便宜的乾麵包。女孩鮮見地對他彎了彎眼眉,說是弟弟要生日了,想給他買份禮物。
「籃、籃球,弟弟喜、喜歡,」她比劃出個圓形,「很、貴,攢錢、攢錢才、買得起。」
聶明躺在樓梯間,枕著手臂,哈欠連連,隨口應了聲。
他本打算掏錢的動作悄無聲息地被掩去。
——給了錢,小白花就不會來了。
也就是在那天放學,他拎著根鐵棍,跟在李燦勇身邊時,一旁的小巷裡忽然傳來掙扎的叫聲。
「把錢拿出來!」夾雜著扇耳光的聲音,男人聲音粗野,「他孃的,還挺犟,把她衣服脫了,看她把錢藏哪裡了!」
被欺負的女孩縮在角落裡,呼救的聲音斷斷續續,來來回回只有一句,「對、對不起,可是、錢、錢……」
聶明呼吸一滯。
李燦勇吐了個煙圈,側過臉來,拍了拍他鼓鼓囊囊的揹包,「咋了?」
他額頭青筋一跳,「勇哥,我今天先走,對不住了,下次弄兩份給我。」說完,他將揹包卸下,順手塞給一邊的張妍,不顧她嬌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