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琉璃(七)(第2/3 頁)
起頭髮便走了出來。
誰知,剛走到屏前,竟見易琅在翻她放在案上的筆記。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但凡涉及自己論述性和評價性的文字,楊婉都是用英文寫的,只有純粹的史實記載,才用的是漢字。她平時都很小心,輕易不會讓人看見這本筆記,但今日,卻的確是對這個剛識字不久的孩子疏忽了。
易琅前面的都看不懂,但在楊婉翻開的那一頁,看到了周叢山,趙平令等十餘人的名字,以及標註在這些名字後面的“秋決”二字,不禁皺了皺眉,抬頭問楊婉,“姨母,你寫這些人的名字做什麼。”
不知為何,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雖然稚嫩,面目卻很嚴肅。
楊婉一時失語。
易琅忽然提高了聲音。
“姨母,你在私議朝政。”
他說完這句話,抬頭看著楊婉。
楊婉恍然。
也許是因為他太小了,又和自己太私近,她竟然險些忘了,這個小孩子,是下一朝的皇帝。
“姨母。”
他又喚了她一聲,楊婉忙屈膝在案前跪下,“奴婢知錯。”
易琅低下頭,“內廷宮人是不能私議朝政的,姨母寫在紙上更是不該。”
楊婉咬著唇,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史料記載下來的靖和帝和他的父親不一樣。
他算得上是明朝十幾位奇葩君王當中最挑不出什麼錯的皇帝,當然這不僅得益於帝師張琮和後來內閣首輔楊倫對他的規訓,也得益於他天生的敏性,然而文字和具體人物的距離過於遙遠,楊婉也是在今日,才忽然對《明史》裡判給易琅的“敏性”二字有了切身的體會。
她伏下身,再度認錯請責。
便在這個時候,寧妃從慈寧宮回來,殿外的內監忙將她引了過來。
寧妃走進偏殿,見楊婉伏身跪在地上,易琅坐在案後正低頭看著她。
忙出聲道:“怎麼了,怎麼讓你姨母跪著?”
易琅聽到聲音,起身向寧妃行了個禮,“姨母做了錯事。”
寧妃走到楊婉身邊,攙著她的胳膊道:“來,先起來。”
楊婉沒有起身,“娘娘,是奴婢有錯,奴婢不敢起。”
寧妃見她這般,凝眉看向易琅,“她做了什麼錯事。”
易琅指著自己面前的筆記應道:“她私論朝政。”
寧妃起身走到案後,看了一眼楊婉攤在案上的筆記,易琅指著周叢山的名字對寧妃道:“母妃,張先生跟我說過,這個人是父皇要處死的人,他辱罵父皇,父皇很生氣,不準任何人求情。姨母是內廷宮人,本不能過問朝政,她卻私寫這些人的名字,這是犯了大忌。”
寧妃將楊婉的筆記合上,蹲下身將易琅摟入懷裡。
“你姨母……身子才好些。”
易琅點了點頭,“兒臣明白,母妃,兒臣也不想責罰姨母。”
他說著鬆開寧妃的手,走到楊婉面前,“姨母,你以後不要寫這些東西了。”
楊婉忙應道:“是,奴婢謹遵殿下的話。”
易琅聽她這樣說,又回頭看了看寧妃,這才道:“那姨母你起來吧。”
“是。”
楊婉應身站起身,有些歉疚地看向寧妃。
寧妃彎腰摸了摸易琅的頭,“你先出去,母妃有話對你姨母說。”
易琅點頭,跟著內侍走出了偏殿。
寧妃將書案上的筆記拿起來,放到楊婉手中,“收好它。”
楊婉抿著唇接過筆記,抬頭道:“娘娘不怪奴婢。”
“怪你做什麼。”
她說著,低頭看著楊婉的膝蓋,“他讓你跪得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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