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第1/6 頁)
床上,蘇稚杳並曲雙腿坐著,綿軟的月白色羽絨被裹住半個身子,部分揉成一團疊在膝蓋。
她一隻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輕聲問他,他們現在算不算是朋友。
蘇稚杳原本沒想把事情挑得這麼明,還沒到時候,可她當時沒沉住氣。
儘管大家族年味不濃,但一家子聚在一處,歡恰聊笑,說說體己話,除夕夜喜氣的氛圍多多少少總有一點,而她卻把自己隔絕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說不冷清是假的。
可就是再冷清,她也不想出去。
去外面做什麼呢?看溫竹音和蘇漫露拉著她父親溫馨,聽一群勢利眼的長輩們虛偽假笑,還是去陪著老太太翻看老黃曆,擇吉訂下婚期?
她寧願自己待著。
蘇稚杳不是感覺不到寂寞,否則她也不會在和賀司嶼閒聊中,眼睛裡一直掛著笑意。
孤零零時,有人說說話,就很容易開心。
社交圈裡的感情都太虛浮了,就像奶奶說的,她是蘇家唯一認定的親孫女,才有那麼多名流千金捧著她,所以維持表面關係足矣,她不是什麼人都講真心話。
賀司嶼不一樣,他遠在社交規則之外,剝離規則,高於規則,不屬於任何枝節。
旁人都很忌憚他,但和他聊天,蘇稚杳卻難得放鬆,因為少了許多顧忌。
因此他一說要去忙,蘇稚杳就被情緒的落差牽動,或許是有那麼些不捨,一時很想問,就問了。
當然蘇稚杳有私心,本來一開始接近就是為了依仗他的人脈擺脫合約牽制。
但也不全是假意,和他相處時產生的心情,不說七八分,好歹有分是真的。
蘇稚杳下巴隔著羽絨被,壓在膝蓋上,注意力集中在這通電話,靜靜等待他的回答,呼吸都不由放慢。
“砰——”
兀地一聲爆裂,掩蓋了電話裡的聲音。
響聲亮如子彈出膛,蘇稚杳應激反應,像是自己的胸口被貫穿,嚇得心臟都抽搐了下。
她撫撫心口,望向落地窗,窗外五顏六色的焰火綻放,照亮如晝。
又是該死的煙花禮炮。
不同的是,這回很近,線形冷煙火迸射向天空,在夜幕組成了一個“杳”字。
這裡是私人遠郊,遠離城區吵鬧,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程覺放的。
蘇稚杳緩口氣,平息下來,趁煙花燃放的間隙,問電話裡的人:“賀司嶼,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沒等賀司嶼回答,又是一記砰響。
“程覺在外面放煙花——”蘇稚杳衝著手機,說話聲亮了些,手心捂在唇邊想格擋住噪音:“太吵了,我聽不見。”
對面靜幾秒。
賀司嶼水波不興道:“嗯,先這樣。”
隨後,手機螢幕顯示通話結束,外頭的禮炮還在砰砰砰響個不停,沒有休止。
蘇稚杳煩得腦仁疼,蹙起眉頭,赤腳踩下地,大步過去扯住兩面窗簾,唰得一下合得嚴嚴實實。
回到床上,蘇稚杳裹在被窩裡編輯簡訊。
她準備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破天荒地熬個夜,在零點的第一秒給賀司嶼這個還沒搞定的好朋友新春祝福。
……
京市已是深夜,而紐約驕陽當空。
曼哈頓最昂貴的one57摩天大樓頂層複式公寓,明亮的書房裡,賀司嶼垂著眸,不知在沉思默想什麼。
過片刻,叩門聲響起三下。
賀司嶼斂神,摘掉藍芽耳機:“進。”
開門,徐界立於門口:“先生,有客。”
“什麼人?”賀司嶼起身,將那本陳舊的《聖經》擱回到書架。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