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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身處軍營天天能看到被派出派進的人馬,卻一概不懂其中深意,這無異於睜眼瞎子。
行軍路上,正趕臘八節。那天,容可不知在哪個旮旯整出一口鍋,熬起了臘八粥。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中的臘八節,卻也沒想到會在軍營裡度過。
“阿可,你說我們這樣一直前行,有時還連夜趕路,保成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我看著容可攪拌鍋裡微微泛起棗紅色的臘八粥,愣神地問道。
容可手上動作不停,還往鍋裡抖進了些糖——真弄不懂他怎麼得來的這些食材,說道:“就按照這樣的程序,我們應該可以在京城過年了。好了,今天過節,我們不要再談軍情了。反正我們兩人都被保成塞在了大後方,想來他也不用我們出力,那就不必擔心這些事。”
又過了一會兒,容可放開了與他外表形象完全不符的長柄大勺子,輕鬆說道:“來,你幫我把爐子裡的柴火撥出來一些,讓火小點——慢火熬的粥才香。”
我也暫時放下了所有愁緒,一掃陰霾,依言將幾根燒得還不很燙手的柴火拎出來,笑看他拿起鍋蓋蓋上,戲謔道:“阿可,你這又是從哪裡學來的一門手藝呀?嘖嘖嘖,你立志要當賢妻良母?”
容可翻過勺子用勺柄戳了戳我的鼻子,佯怒:“亂說,小心我不讓你喝粥了哦!”
“不讓喝就不喝。看你一個人喝完這鍋粥不撐死你……”我嘀嘀咕咕地坐遠了些,生怕他再用勺子柄戳我的鼻子。
不再添柴的爐子很快就熄了火了,容可掀開鍋蓋,一陣撲鼻的豆香迎面而來,整個帳子裡似乎都洋溢著這股濃郁的香味。
“小心燙嘴。”容可笑著遞給我滿滿一碗臘八粥,提醒道。
我感覺戰亂與憂心全都在這一時刻遠離了,只餘節慶的喜悅和幸福充盈於心。捧著木質的大碗,我回頭招呼門外守著的兩人:“你們也來嚐嚐吧?”
她們沒動。我好笑地對容可說:“也不知保成對她們說了什麼,她們兩個從來不動我碰過的東西。難道我身上還能帶著毒不成?”
容可為自己盛好了粥,端著,將我從頭看到腳,最後總結:“你嘛……渾身都有毒。”
我眼角一抽,險些沒把手上這碗滾燙的熱粥全都潑到他身上去。
容可所說果然不假。十二月中旬,保成大軍就兵臨了京城城下,駐軍郊外,在距內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休整兵馬。
此時的我早已對所謂的“御駕親征”無望了——這樣也好,本來我就指著小臺能站在勝利的一方。不管怎麼說,他身為功臣好歹能保住全家。可一旦小臺所在的保成軍隊失敗,以我一己之力,恐怕是護不周全蘇家大小百十口人了。我覺得我現在很矛盾很矛盾——我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矛盾著,唉!一點兒也不灑脫。
幾日後的一天,營地前面傳來戰鼓聲,好像是什麼人攻打過來了!
裹著厚實的披風,我心焦地站在帳外,側耳傾聽遠處的戰爭,試圖能聽到些什麼。可除了冬風狂烈的怒吼,我什麼都聽不到。
“回帳吧,外面這麼冷,對身體不好。”容可在一邊輕輕扶住了我,把我帶回了帳子。
我在帳子裡來回地走著,來回地看著帳簾子,來回地問容可時辰。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有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容可嘆氣,拉過我,按我坐下,說道:“婧女,不要再問了,開戰到現在還不足一刻——你已經問過不下十遍了。”
“不是……我感覺好像已經過了一天了……阿可,不行,我還是想出去看看。”我站起身就要向外衝。
容可比我快一步,在帳門口擋住了我:“外面天都黑了,也已經開始下雪,你出去容易迷路。我想也不一定就是皇上派兵過來了啊!還是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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