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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聲呼喝含了內力,因而城上人人聽得清楚。
率眾放箭的夏參軍本不欲理睬她的胡言亂語,只見葉舫庭滿頭大汗的跑到城牆上,連連擺手:“真的是三公主,她沒有死!是她阻止了突厥大軍!不要放箭……”
夏至愕然遲疑了片刻,向後揮手,弓箭停了下來。
“殿下!快走!”六亦一把攔在阿史那永羿前面:“走!”
阿史那永羿藍眸裡彷彿倒進了血色的殘陽,他不再看那無情立在面前的女子,轉身策馬,黑馬四蹄捲起訣別的煙塵!
女子傲然高居馬背上,攔在弓箭前面——眼見人已撤遠,她突然也翻身策馬追了上去!
“有詐!”夏至畢竟跟隨君無意多年,練就了沙場上的眼力,女子轉身的瞬間,後頸上露出一個狼頭刺青!
只有突厥人才會身刺狼圖,她決不是隋朝公主!
“放箭!”一聲斷喝,萬箭齊發!
女子揮槍去擋,任誰也想不到,這突厥女子強悍驍勇勝過無數鬚眉男兒,一人血戰數百弓箭手!夏參軍眉頭緊皺,親手挽弓,一支箭射向她的坐騎,駿馬嘶鳴一聲倒了下來,女子也被摔在塵土中!
在生死一線的時刻,只聽沙塵之中,輪椅的聲音由遠而近,周圍的箭雨彷彿都被碾碎在他的襟下。蘇長衫目不能視:“你到底是誰?”
女子從沙塵中爬起來,決然將長槍往身側一插。既已為敵,她不懼作好戰死的準備。
幾支箭斜飛過,插在他的輪椅旁。
葉舫庭在城牆上喊:“停手!是蘇同!”
蘇長衫的臉色比幾日前也憔悴了許多,十九枚透骨釘的傷害仍在,日夜奔波查案,他的聲音有難掩的疲倦。
“你不是蘭陵公主。公主是做大事的人,”蘇長衫搖搖頭:“你,只是個傻姑娘。”
九州鳳眸裡沸騰起一點水光:“誰要你都管閒事。”
“脾氣還是這麼衝。”蘇長衫的聲音裡有了一點嘲弄的味道:“果真是你。”
北門外,烽火起狼煙照天而燒,隋兵與突厥正砍殺在一起。只聽士兵中傳來一陣大喊聲:“君將軍的將旗!”
遠遠可見“君”字大旗,大片金色的日光在將旗上燃燒,幾個士兵驚喜道:“君將軍來了!”
此門外是突厥隨行駐紮之地,上千兵力早已在城外作接應之備,此刻隋兵已經有些不敵。
“殿下!”七縱和八荒遙望見大旗獵獵向北:“君無意去北門了!”
阿史那永羿捨棄了有接應的北門,而選長安城防最嚴的西門,這一招調虎離山計,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避開君無意,才有機會出城。
只見一匹黑馬疾馳如風迎面而來,駿馬還有數步遠時,騎者突然一把摘下面具!
看到那張臉,阿史那永羿胸口頓時騰起一陣怒氣,此刻他只願四周的陽光都燃成長槍,將他與她一起毀滅。
這個女人。她竟然還敢摘下面具出現在他面前!
她的出生,是母親之死唯一的見證,是帝王之冷血最深的刀痕;
她十九年被軟禁在偏殿,從不曾引人注目;一死終得自由,隱入十四銀影騎無人知曉。
她長久沉默,一朝獨弈大局;
她往返兩軍之間,阻突厥鐵騎三百里之外。
她做到了世上最難做到的事——不是剎那間揮劍的力度,而是長久磨劍的沉默。真正的王者,在低調中藏鋒。
他是王,她卻不為後——她太聰明,不居任何人之後。
他不該愛上這樣的女人。
“我在等你。”蘭陵公主將面具扔在地上,沙塵輕揚,彷彿被扔掉的是她多年默默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