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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許多年前在寧遠市的海邊那樣。
那時方雲晚還沒長開,個頭比江修小得多,手掌也是小小的。而江修已經長得很高,腿也生得修長。方雲晚追著江修的腳步跑得吃力,擔心被丟下,他伸長了胳膊,卻只夠緊緊握著江修的手指。
時隔多年,他已經長成了和江修一般手長腳長的大人了,可他還是害怕極了被丟下。
方雲晚緊緊握著江修冰涼的手指,聲音哽在喉嚨裡微微發顫:「別丟下我。」
沒有人回應方雲晚。
只有病房裡儀器運轉的聲音,在向他證明,江修還在,他沒有丟下他。
江修的情況沒有惡化下去,也沒有好轉。
他不曾醒來,所有與心肺有關的生命活動全仰仗著病床邊的那臺將他的血液吸出後再次注入的機器。
每天早上,方雲晚都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進病房裡陪江修。
這個時長,有時會因為宋啟君的加入而被腰斬為一個小時。
等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著宋啟君坐在江修病床邊時,方雲晚總是在想,他會給江修讀詩或者念新聞,會告訴他今天又有哪些人在問候他,會附在江修耳邊說沒臉沒皮地情話,相比宋啟君乾巴巴地坐在病房裡,江修一定更喜歡自己陪在他身邊。
可是多些人進去看看他,也許是好的。
他想要江修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人關心他在乎他。
無論他還會不會回到這個世界好好生活下去,他都應該知道這些。
而這些關心江修的人裡,陪在江修身邊最久的許路遙卻沒有再出現過。
方雲晚在江修病房外待得越久,就越能理解許路遙的心情。他頻繁地想起元旦放假那幾天,他們四個人在寧遠市的情景。
當時只道是尋常。
江修昏迷一週後,大家都擔心的併發症還是出現了。
那天早晨,方雲晚握著江修的手坐在床邊給他讀書時,他的口鼻處突然毫無預兆地開始出血。
與平日發病時的咳血或者嘔血不同,此時的江修沒有意識也沒有力氣,血液從他的鼻腔和口中無聲溢位,沾滿了氧氣面罩,觸目驚心。
幸而醫生和護士及時趕來進行止血處理,並將他鼻腔與口腔中的殘血清理乾淨,避免窒息。他們來不及把方雲晚趕出病房,方雲晚便站在病床邊,眼睜睜地看著江修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在醫務人員的手中被翻來覆去地處理著。
病房是雪白的,江修的臉是雪白的,襯得那一蓬血色太過艷麗,以至於方雲晚走出病房時腿還是軟的,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後,蜷起身子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許路遙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隔著窗子看了江修一眼,並沒走進病房,折身坐到方雲晚身邊:「因為治療期間需要使用肝素抗凝治療,是容易導致出血,以後肝素用量減少,就沒事了。」
方雲晚久久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問許路遙:「他現在疼嗎?」
「可能會有一點,但是他現在深度昏迷,應該感覺不到。」
「那等他醒來,是不是就會很疼了?那怎麼辦?」
等他醒來……
他什麼時候會醒來?或者說,他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醒來?
許路遙看著方雲晚認真的模樣,沉默了很久,眼尾莫名泛紅。他輕輕告訴方雲晚:「沒事的,我們會給他上鎮痛泵,不會讓他太疼。」
方雲晚點點頭,忽然聽見走廊那一頭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許醫生!快來一趟!」
方雲晚抬頭看去,只見一名護士站在走廊裡朝許路遙招手。
而他身邊的許路遙在看見那名護士後,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