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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記起她來。“你走了啊,”他喃喃地說,嘴唇幾乎不能移動。
“是的,”她說。“羅柏派我去了南方,不過我很快便回來了。”
“南方……哪兒……是南方的鷹巢城吧,親愛的?我記不得了……噢,我的心肝寶貝,我害怕……你原諒我了嗎,孩子?”老人的淚水靜靜地從臉頰滑落。
“你沒做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事,爸爸。”她把他軟塌的白髮向後一攏,撫摸他的額頭。不管學士用了多少藥,他體內仍有高熱燃燒。
“這安排再好不過,”父親低語。“瓊恩是個好人,好人……強壯,善良……照顧你……他會好好照顧……況且他出生高貴,聽我說,你一定要去,我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你要和凱特一起結婚,是的,你要和……”
他以為我是萊莎,凱特琳意識到。諸神慈悲,他說起話來當我倆都還沒結婚。
父親用雙手緊緊攥住她的手,顫抖的手掌活像一對受驚的白鴿。“那小子……無恥之徒……不準再提那個名字,你的責任……你的母親,她若在世……”一陣疼痛的痙攣突然穿透全身,霍斯特大人不禁叫喊起來。“噢,諸神饒恕我吧,饒恕我,饒恕我。我的藥……”
韋曼師傅當下便閃進門內,端著杯子給他灌藥。霍斯特公爵像個吃奶的嬰兒一般急切地吮吸稠白的飲料。寧靜終於回到他的身軀。“他馬上就會睡著了,夫人,”藥杯喝乾之後,學士對她說。殘存的罌粟奶汁在父親唇邊圍成又黏又白的圓圈,韋曼師傅用衣袖替他擦拭。
凱特琳看不下去了。霍斯特·徒利曾是個多麼堅強而驕傲的人,如今變成這副模樣,真讓她心中隱隱作痛。她走出去,站在陽臺上。下方的庭院擠滿難民,人來人往,十分嘈雜;但城牆之外,大河悠悠,純粹不染,亙古長流。這是他的大河,再過不久,它們將送他踏上最後一段旅程,領他迴歸於它們之中。
韋曼學士隨她出來。“夫人,”他輕柔地說,“我已盡了全力,但只怕他撐不了多久。派信使通知他弟弟吧,叫布林登爵士回來。”
“好的,”凱特琳說,聲音因悲傷而粗濁。
“是不是把萊莎夫人也請來?”
“萊莎不會來。”
“如果您給她寫封親筆信,也許……”
“唉,你認為有效,我就寫吧。”她不禁揣測萊莎的那個“無恥小子”到底是誰。大概是某個年輕侍從或僱傭騎士……不過從父親這麼激烈的反應看來,也許只是個商人之子或低賤的學徒一類,甚至是個歌手。萊莎最喜歡歌手。我不想責怪她,不管瓊恩·艾林有多高貴,畢竟他比父親都還整整大出二十歲。
弟弟把她與萊莎在少女時代同居的塔樓清掃出來給她住。想到能再睡上那張羽毛床,這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壁爐必定早早燃起溫暖的火焰,躺上那床,整個世界便不再黯淡。
然而在臥室門口等她的卻是烏瑟萊斯·韋恩,在他身邊還有兩個灰衣女人,面容藏在兜帽之內,只露出兩隻眼睛。凱特琳當下便明白過來。“奈德?”
靜默修女們垂下目光。烏瑟萊斯道,“克里奧爵士把他從君臨帶回來了,夫人。”
“帶我去見他,”她命令。
他們讓他躺在一張擱板桌上,用一面旗幟覆蓋他的身軀,那是史塔克家族的白底灰色冰原奔狼旗。“我想看看他,”凱特林說。
“只有骨骼存留了,夫人。”
“我想看看他,”她重複。
一名靜默修女掀開旗幟。
骨骼,凱特琳想,這不是奈德,這不是她深愛的男人,不是她孩子的父親。他的雙手在胸前交握,枯骨的指頭扣著一柄長劍,然而那並非奈德的手,那雙無比強壯充滿生機的手。他們給骨骼穿上奈德的衣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