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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霓影目光漸漸迷濛,想起當年初見寒英師姐的場景: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大師姐輕輕牽著她的手踏入蜻蛉居,對她道:“別拘束,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你會有許多兄弟姐妹的。”
當她病體痊癒大半,搬入蝶軒時,新來的師妹陸依依雖然和自己一般大,卻很懂得照顧人,還煮冰糖枇杷水一勺勺喂她喝。入夜後,她倆擠在床頭,她向依依學玩摺紙和翻繩遊戲,依依則愛聽她拍手唱歌、講故事。
彼時自己的雙手,如同白玉般潔淨——還沒有握住冰冷的刀劍,還不曾染上飛濺的鮮血……
鬱霓影若有所思道:“那時弟子在夜裡發燒做噩夢,連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了,又聽不懂湘地方言。師父讓寒英、紅簌、依依等師姐妹輪流照顧過我,我至今銘記在心。”
綺羅宮主亦想起往事,眼神亦變得柔和起來:“往事如煙。為師身為門主,雖然對弟子訓練嚴苛,內心卻早視你們為子女,一直關心和適度包容你們。你與為師相識是一場緣分,我不希望因為這次意外遇刺而隔閡了你我師徒情誼,希望你能夠理解。”
鬱霓影眼底泫然欲泣,顫聲道:“徒兒為先前的惶恐而慚愧,多謝師父教誨。”
臨走前,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桌案上有一張燙金花紋的紅色信函,封面署名居然是“希望魘城”。
望著弟子如一枝新荷般飄然離開的綠色背影,綺羅宮主的目光漸漸悠遠。
多年前的巫山岸小道上,自己揹著琴盒牽馬穿過紅霞般的梅林時,迎面而過快馬上的那一襲新綠、那一道鞭影、那險些墜落的琴盒、那勒馬回首的清脆致歉聲仍歷歷在目——如人初嘗新醅綠酒,迄今沉醉其中。
可惜,她終究……不是那個她。
☆、金蘭交契相撫慰(下)
回到蝶軒,細心的陸依依已煮好了半鍋香甜可口的乳糜,鬱霓影喝下一碗後,稍稍恢復了氣力,方問起大師姐寒英的安危。她聽依依說,寒師姐那晚順著山藤落入懸崖下的深潭逃脫,幸而箭上無毒,她才鬆了一口氣。
陸依依繼續道:“後來大師姐聯絡五師兄他們搜山,半途遇到逃逸的嶺南二鬼,嶺南二鬼騙他們說你被東溟教人擄走。大師姐聯絡海港邊的我派據點,又派六師姐、八師兄等人沿沅江追蹤數日不果,只好率人回宮覆命。”
鬱霓影握拳捶了下床柱:“其實有一日我在舟上看到了六師姐他們,可恨我受人挾持,還差點溺死!”
“你也是身不由已。”陸依依按上鬱霓影的手背,繼續道,“後來大師姐主動在師父所居霜華齋前跪地待罪一個時辰,最後是竹聿、墨煙等師兄下跪求情,師父才容許二師姐扶著她回房。”
她雙手合十,對著窗外:“我對著月神祈禱多日,好在你終於平安歸來。”
“多謝你了。”鬱霓影感慨道,“那日我落崖,不能怪寒英師姐。師父苛責於她,我也過意不去,想盡快探望一下她。”
陸依依道:“別擔心。大師姐說,雖然師父對她嚴苛了些,卻是想強調本門同舟共濟之情義,她身為大弟子沒能救護好師妹,理應承擔主要責任。”
鬱霓影淡淡一笑:“大師姐越發有首徒風範了。經過這次風波,不知蘭鬱園有沒有受到牽連?”
陸依依道:“自然沒有。行刺那日紅簌師姐替你撐著茜香閣的表演。你失蹤後數日,官府也沒有真憑實據拿人,鮑媽媽還盼你回去彈琴吹笛呢。”鬱霓影道:“也只能如此敷衍了。”
午後,鬱霓影獨自走到臨溪的小樹林邊。此時林間陽光疏朗,木葉簌簌作響,高柳新蟬嘶叫,她走到一棵桑樹下,十指緊扣樹幹,然後抬起右手,隔著袖子觸控到了右臂那處月牙形的凹疤,對自己輕聲道:“你不是還要替爹孃完成心願嗎?等到你能徹底擺脫赤金丹,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