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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猶豫了一下，說：「你爺今晌午在外邊喝了酒，家去看見狗吐了一地，也不等醒酒，就騎著摩托車帶著它上鎮上找大夫。走到半路的時候，叫卡車撞了。全身骨折，頭也撞破了，怕是活不了了，你要是考完了，快過來鎮醫院見他最後一面吧。」

凌雲茫然站著，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他木訥地回到床邊坐了半小時，室友漸次起床，他如同行屍走肉般跟在他們身後去了考場。

一直到考試開始，他也沒從那個訊息中緩過神來，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親戚的話在耳邊久久迴響，英語聽力一句都沒聽進去。

聽力結束後，他看著空白的考卷，額頭上冒出汗來，右手也禁不住顫抖起來。他試著深呼吸，胸口卻堵得密不透風，幾乎讓他窒息。他知道自己再也扛不下去，於是一目十行地看著試題，匆匆寫了答案，作文直接放棄，開考不到 40 分鐘就提前交卷離開了。

劉棟樑和級部主任得知凌雲棄考的訊息時，他已經坐上了回白雲鎮的客車，這會兒把他抓回來考試也來不及了，只能由他去了。老師們站在路邊長籲短嘆，不約而同地點起了煙。

凌雲回到鎮上時，凌振宇已經死透了，煤球也死了。

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幫姑婆，正在他家裡扯著白布佈置靈堂。親戚們看見凌雲回來了，都跑上來圍著他，一個個抹著眼淚說「可憐見的」。

凌雲一滴眼淚也沒流，他站在人群裡，空望著堂屋的方向，並沒有覺得多麼傷心。這男人直到死也要拉著他往泥潭裡走。

在親戚鄰居們的幫襯下，凌雲辦完了父親的葬禮，雖說潦草，該有流程也算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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