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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她往前挪了兩步,蹲下,向那角落的縫隙處伸出手去。
瞭然道:「啊!果然在這兒。」
蔣思雪定眼一看,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是兩顆紐扣。是那夜陳謙於情急之中扯下來的。
李叔正陪著找,也一看,樂了,說:「原來是找這個呢!」
梁傾滿意地笑著看掌中的紐扣,如常道:「那件襯衫,嶺泉很喜歡穿,專櫃停產了,配不到貨,我想著給他補上。」
「你這小姑娘,倒是心細。」
李叔誇她,又對蔣思雪說,「小雪,嶺泉有福氣,找了個好姑娘。」
蔣思雪裹著及地的羊絨衫,站在光影婆娑處發愣,這會兒李叔搭話,她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勉強擒出一抹笑,說:「梁小姐費心。」
差李叔送走梁傾後,蔣思雪一人走回客廳。門廊處有一面大鏡子,自她小時就在那裡,蔣振業說用以整理儀容儀表。
她就這麼一不小心,與鏡中的自己看個正著。
她已五十有餘,人生的大半輩子糊塗倉皇地過去。
年輕時她戀上一個已婚的男人,他與她聊風月聊藝術聊自由,她戀上他看似無所不能背後的那點不堪,不惜懷上他的孩子,希望他能留在歐洲與她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她將這一生的自尊都提早透支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 後來他走了,她的愛也燒盡了,只剩薄薄一層恨,恨這個男人,又恨自己。
但日子還要過下去。
那時候蔣振業已知道了她做的這些糊塗事,勃然大怒,令她立馬回國。她知道,若懷著孩子回北城,這個眼裡揉不進沙子的父親勢必要令她拿掉這個孩子。可她捨不得,這是她的血與肉做的小人兒。
也許是愚善,也許是母性使然,她想留下這個孩子。
她為了躲蔣家人,在歐洲前後換了幾處房子,挺著肚子搬家,後幾月胎位不正,醫生要她在家試著倒立,她堅持了幾個月,不慎摔了一跤,摔得自己都暈了過去。還是鄰居聽到動靜,送她去了醫院。
周嶺泉五個月,她終於抱了孩子回去,白瓊之哭著在機場接她,蔣振業陪著,一言不發。訊息瞞得好,大院裡的人只知蔣家三妹從國外旅居回國,大病一場,在家中休養身體。
兩年後,蔣振業將陳謙介紹給了她。
她產後抑鬱嚴重,對活著已無所期盼,更毋論要如何活著。只是照做。
陳謙看上去老實,質樸,她那薄薄一層愛恨,在他這處撣一撣,大概也可以塵歸塵,土歸土。
唯獨愧對周嶺泉。
可人與人之間往往就是這樣,寧願在無數的愧對和遺憾裡坐著,年復一年,維繫著一些表面的平和,也不願再去掰開來,看看裡面哪處在流膿,哪處留了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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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傾已走到大院門口,忽聽見背後有匆匆的腳步聲,竟是蔣思雪追了出來。她方才午睡剛醒,睡容憔悴,還穿著拖鞋。
梁傾停下腳步,轉身迎她。
蔣思雪斂著神情,整了整衣冠,才說:「若你這幾日要去見嶺泉,能否替阿姨帶句話。」
「您說。」
「請你跟嶺泉說。那次帶他去港城,並不是抱著別的目的,只是想讓他見見他爸爸。他外公向來不讓我提,也不讓他外婆提,可我知道,他那時候很想知道他爸爸是誰。」
梁傾愣了愣,沉靜地向她微笑,說:「我會帶到的。阿姨,嶺泉心裡其實一直是念您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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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新宏邦的臨時董事會公告在晚間發出,兩則重點,一則周啟華被推選為臨時董事,替代周啟輝之職務,二則將定增約十億股作為收購南城城投11的股份的對價,若一週後的臨時股東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