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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燕來乘勢問:&ldo;楊叔叔!提綱上寫著思想轉變過程,我感覺到自己沒有多少思想,也沒有什麼轉變……&rdo;
&ldo;這不合乎事實吧?想想看,從跟組織取上聯絡,心情上觀點上沒變化嗎?呵!你的眉心怎麼紅了一塊,是不是用腦過度啦,來,咱們到外面清涼清涼去。&rdo;
門外是漫山坡,時間早已吹過熄燈號,更深夜靜,沉寂無聲。天空,月亮率領著群星在廣闊的晴空裡各就各位。楊曉冬他們慢步走到山頂。面向西望,西面群山列隊,嶂疊巒層,連綿起伏,一眼看不到邊。山頭上積著白雪,白雪外面籠罩了一層霧沼沼的灰雲。煙雲流動著掠過山巔,在星月交映下看去,活象無數條露著雪白脊背的潛水遊龍,它們時隱時顯地在煙青色的浪濤裡游泳。
東南面的山嶺,因靠近平原,地勢較為低矮。有些小的峰嶺好象站在他們的腳下,似乎跨過它們就可以踏到平原了。天空在這裡顏色更加清淡,月光更加潔淨,空氣流動的更加暢快。從那裡流來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平原土壤的氣息和花草芬芳的味道。嗅到這股味道,兩人懷著眷戀鄉土的感情,不由地作起深呼吸來。山腳下面兩裡遠的河川裡,有一道已經化凍的冰河,月光下,浮光耀金的河水,還在輕輕流動。仔細靜聽,可以聽到流水漫過石沙的泠泠響聲。面臨著這樣的美景良宵,他們彼此都不說話,彷彿一經開口,便會驚擾了大自然的肅穆和寧靜。
乍從敵人盤據的地方出來,置身在安全又美麗的群山裡,楊曉冬一時感到自然無限美好,生存實在快樂。他坐在山頂,先看遠處,再看近處,最後乾脆閉了眼睛,什麼也不看,企圖使自己溶化在這幅壯麗而又廣闊的自然夜景裡。他給自己作了決定:要學老和尚在山頭打坐兩點鐘。可是坐了不到兩分鐘,他腦子裡閃出一個問題:解放區和敵佔區比起來,這裡是天堂,那邊是地獄。地獄的同胞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呵!你的青春正熾,鬥志方強,你有權利這樣消磨時間嗎?想到時間,憶從前聽說過的成語:&ldo;生命最寶貴,而時間更寶貴。&rdo;&ldo;是呵!生命是由時間計算的呀!還不抓緊時間學習黨的政策文獻去!&rdo;他一躍而起,立刻招呼同伴說:&ldo;快回去!&rdo;
同伴說:&ldo;這兒坐著很開心,咱們多休息休息。&rdo;
&ldo;休息誠然是件好事,可惜咱們沒有這份權利。&rdo;他領先朝回走,沿著下山小徑,走回客房,才要繼續看書,發現桌上有個便條。
曉冬:我已返部,如不十分疲倦,請來同榻,作徹夜談,出門南下,馬尾松旁邊,點煤油燈的屋子……
五分鐘後,在發亮的窗戶紙上,露出兩個人影。起初是賓主對坐,一會兒改成並肩來回走動;移時,頭挨頭兩根紙菸接火;後來兩個影子帶著響聲一齊倒在床上。兩位老戰友的談話,跟他們的影子一樣,沒有什麼固定的形式。正談這個問題,為了一點小事,能扯到山南海北,經過很多插話才集中到一個問題上。又因為兩人經歷過共同的生活,談論什麼問題總是同過去作比較。比如,楊曉冬說著省城特務活動情形,肖峰就問:&ldo;比國民黨的花樣還多吧?說真的,國民黨特務們想的法子夠絕的啦;你記得嗎,我在北京的時候,特務象尾巴一樣,整天跟著,你躲出去,他不聲不響地開啟你的房間,象塊腥油似的一連幾天蹲著等你,無恥極啦!&rdo;楊曉冬同樣有插話,他說:&ldo;老肖哇!咱們在學生時代,認為那個土山公園還不錯吧!年前我去了一趟,登在東南角亭子上,四下一望,總感得太小啦!&rdo;對方緊說:&ldo;是不是柏樹林前的那個亭子,那上邊還有乾隆皇帝遊歷時親筆題的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