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第1/2 頁)
曉風照做,隱去二人身形。虞子棲走進去,隨手扶了一把石壁,這空洞中水汽頗重,石壁上都沁著細密水珠,沾了他一手。
他毫不在意甩掉,在裡頭轉了幾圈,最後停在洞口旁邊的一片嶙峋山石投下的陰影旁。
有人衣衫襤褸縮在裡頭,正在給自己傷口施法療傷,但是覆蓋在傷處的光芒非常虛弱暗淡。
虞子棲拍拍曉風,曉風會意,撤去隱身。
全身都被陰影籠罩住的人渾身一僵,一隻眼睛頃刻目眥盡裂,兇狠瞪著外來人。
裡頭由殺機淬鍊出來的一線光芒彷彿舔舐傷口的狼犬見到了天敵。
虞子棲緩緩蹲下身,一隻手撐在膝頭,視線同他齊平,先朝他友好的打了聲招呼:「聞笛嗎?你好啊。」
聞笛:「……」
「別擔心,咱們都是斯文人,不好那些打打殺殺的,面上不好看。」虞子棲攤開雙手展示空空的掌心,帶著些安撫意味的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聞笛不語,戒備萬分的盯著他。
他一隻眼睛黏連睜不開,另一隻血液未乾,濕潤的鮮血流到眼眶中去,猶如血淚。大半張臉都是汙紅的,看上去格外駭人。
虞子棲生出一些惻隱之心,停頓少許才清了清嗓子,招手喚人:「曉風。」
曉風上前,掏出來個雪白瓷瓶,放在虞子棲跟前:「仙尊,這是藥仙給的止疼良藥,裡頭只剩一隻了。」
瓶身撞上石面,發出一聲脆響。
聞笛掃一眼,費力的抬起頭,眼中滿是審視和忌憚。
「療傷要緊。」虞子棲點了點那瓷瓶:「這就是我的誠意,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片刻沉默,聞笛張了張嘴,他嗓子似乎被撕裂了,聲音沙啞無比:「你,你是,仙尊?」
「是我。」虞子棲蹲在外頭,陰影連他的一寸衣角都夠不著。
長時間的寂靜無聲後,聞笛殘破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找我什麼事?」
虞子棲鬆了一口氣,對於能夠和平的聊天談話非常滿意。他捋順著思路,清晰道:「我呢,可能歲數大了,有些事記不大清楚。就是這些記不得的記憶……我想問問你,還能找回來嗎?」
「不能。」聞笛拒絕道。
「倒也不必如此篤定。」虞子棲平靜的說:「或許我們還可以談點別的。」
聞笛似乎有點累了,他沒有去碰那瓷瓶,甚至不再去看一眼,整個人靠後縮到石壁上,斜斜倚著輕輕閉上了眼。
虞子棲看著他這幅落魄至極的萎頓模樣,突然道:「聞笛,東躲西藏的日子不好過吧?你還沒過夠嗎?」
聞笛陡然掀開一條眼縫。
那一瞬間虞子棲感受到了一種能量的波動,他心覺不好,當即沉定道:「魔尊對你什麼態度你也感受了許多年,現在連一個最低階的精怪都可以追著你喊打喊殺,然後跑去邀功討賞。」
他垂眸而視,仿若憐惜:「你修成這樣一身本事,也在高位遊刃多年,今日卻無立錐之地,甘心嗎?」
波動逐漸消寂,陰影中的人一動,捂住了自己前胸的傷口。
那傷口前後貫穿,所過之處骨頭盡碎,稀碎顆塊隨著奔湧血液不停的被衝出體外。
不管魔還是仙,也是會疼的。
儘管有法術護體,可以緩解疼痛,但是當法術耗盡,那疼痛便會變本加厲襲來。
聞笛估計被打習慣了,也疼習慣了,神態仍舊如常,唯有微微顫抖的肩膀卻將他賣了個乾淨。
虞子棲定定盯著他,觀察著他每一寸幽微的身體變化,儘量把聲音維持在平和緩慢的區間內:「若是你願意助我,以後就再沒有鬼仙聞笛,只有聞笛仙君。仙界就是你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