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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好多次空閒下來,時歡看著周籜發呆, 想要不管不顧地衝口而出「我喜歡你」,卻又想到寧楚的遭遇,擔心如果表白失敗,和他連朋友也做不成。
會不會也會被他乾脆利落地從生活裡「刪除」?
她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面對他時開始優柔寡斷、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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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美國的第三年除夕,時歡買了筆跡可擦洗的簽字筆,在自家房子那扇玻璃門上塗塗畫畫。
周籜在廚房煮餃子,她坐在門口的地上,借著屋子外的路燈燈光和地上積雪反射的微弱光芒,在玻璃上畫煙花和兩個小人。
芝加哥的冬天漫長而寒冷,雪是很常見的天氣,連四月飄雪都不奇怪,學校也有專門的冰雪舞會。此刻門外的落雪積了厚厚一層,左鄰右舍有很多華國留學生,所以這一天晚上的夜空中也偶爾會有璀璨的煙花。
時歡畫完簡筆小人,把腦袋靠在門上和爸爸媽媽打影片。春假太短,暑假已經和教授約好了一起做研究專案,所以今年又不能回家了。
媽媽安慰她:「沒關係,我和你爸終於能享受幾年沒有小電燈泡的二人世界。你在那專心學習,不用總是惦記我們。」
大概是除夕這個節日對華國人來說太過特殊,即便是聽到媽媽這麼說,時歡還是莫名其妙地感到鼻酸,怕自己忍不住在鏡頭前面哭出來,勾得爸爸媽媽也忍不住,到時候就滑稽了,於是連忙轉移話題。
「你們看,我畫的。」她把鏡頭轉到門上自己畫的煙花和小人上,「好不好看?很有節日氛圍吧?你們過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去看煙花?」
螢幕裡時歡爸爸摘下眼鏡湊近了一些,然後笑著逗她:「小時候你就用你媽媽的口紅在所有你能夠得到的牆面都畫上畫,果然那時努力鍛鍊畫技,長大了就是不得了。」
似乎從她讀大學開始,爸爸媽媽就開始變得特別喜歡回憶她小時候的事情,而她出國來留學後這趨勢愈演愈烈。
時歡眼眶一紅,連忙說:「周籜喊我吃餃子了,等下我打回去給你們。」
匆忙結束通話電話後,她呆坐在原地。周籜還在廚房忙碌,其實並沒有喊她。
屋外煙花炸開,客廳裡只有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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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籜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餐廳和客廳都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寂靜。他疑惑地按下牆上的開關,四下環顧尋找時歡的身影,在家門口發現了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女孩子。
周籜走過去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
時歡動了動,將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放在地面上,抬起頭來看他,只是這樣微微一動,一滴眼淚就從濕潤的眼睛裡落了下來。
「我剛才和爸爸媽媽影片,發現他們都長了好多白頭髮。爸爸的眼睛花了,要看近處的東西已經看不清了,要摘下眼鏡來湊近看才行。他們變老了好多。其實自從我讀大學以來每次回家都有這樣的感覺。可是我留學以後,他們似乎老得更快了。」
周籜眼睫微顫。
「我知道人會變老是客觀規律,面對別人老去的時候也很從容。可是,人總有種自己的父母會一直年輕一直健康的錯覺。在我的印象裡,爸爸媽媽明明還是初高中時滿頭黑髮,連皺紋都沒有幾根的樣子。」
她哽咽得幾乎有點難以將話說清,眼淚流得越來越兇:「現在想想,我之所以會有這種印象,是因為從高中畢業以後我的人生就被學業和事業塞滿,離他們越來越遠,所以越來越沒有可以和他們分享的回憶了。他們的樣子在我心裡就只能停留在那個時候。」
周籜低下頭來,看到女生鼻頭紅紅的,眨了眨眼睛。他喉頭緊了緊,伸出手擦了擦時歡臉上的淚水,低聲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