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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戒疤需要資歷,待參透了幾重佛理,或是入寺滿一年,才會由年長的僧人主持受戒禮。貧僧資歷尚淺,且宿業未消,方丈說暫時不宜受戒……」
公主立刻聽明白了,「果然得道高僧啊,他一定是看出你塵緣未了,所以特地給你留了個轉身的餘地。本來就是嘛,你從富貴叢中來,帶給別人兵禍,卻不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怎麼參禪悟道,怎麼普度眾生。」
她字字句句直插痛肋,一心想勸他還俗,修行之人最不願意受到這種幹擾,釋心重新結起了印,垂目道:「明日我送施主進城。」
公主不答應,「城裡全是鑊人,你不會想借刀殺人吧?
可惜他下定了決心,任她怎麼說都不為所動。公主糾結了半天,最後氣呼呼入睡,大概因為受了太多驚嚇,連夢裡都是被鑊人追殺的情景。
真實的恐懼,真實地感受到有滾燙的氣息圍繞著她,野獸喉嚨裡翻滾的咕嚕聲,也清晰地在她耳邊迴蕩。她猛地一驚,睜開了眼,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雨已經停了,天還黑著。
公主勾起頭,見那廂的釋心穿上了僧衣,正靠在牆邊打盹。她先前淋濕的罩衣,不知什麼時候也蓋回了自己身上……
公主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支起衣裳飛快往下瞥了眼,發現個不得了的秘密,這位大師很大膽,大膽到居然敢給裸著兩條胳膊的她蓋衣裳!不過再看看那張漂亮又正直的臉,懷疑人家趁機揩油,好像有點小人之心了。
先不想那麼多,公主悄悄坐起來,悄悄把衣服穿上,荒野破廟不像家裡,想好好睡一覺都那麼難。她抻胳膊伸袖子的時候脖子痛,背也痛,動作大一點兒,身上骨節還會咔咔作響。
公主呲牙咧嘴,大半夜開始感慨人生,活著為什麼這麼艱難!火堆燒得只剩餘燼,下過雨的後半夜寒浸浸的,她有點冷,想去釋心身邊取暖,想靠著他睡覺,可是她不敢。飧人得有飧人的覺悟,永遠不要看輕一個鑊人。白天他還算正常,萬一夜裡狂性大發,趁她睡著照著她的脖子咬一口……那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還是老老實實躺回去吧,看一眼釋心大師,佩服他連睡著了衣衫都那麼齊整。她沒見過他上陣殺敵的樣子,就是覺得他溫文爾雅,不像個武將。
後來又迷迷糊糊睡過去,睡得正香的時候,聽見腳踩枯枝的聲響。眼皮阻擋不住天光,天亮了。
公主睡眼惺忪坐起來,人還在前仰後合,叫了兩聲綽綽,沒人應她,她睜開眼,才想起堂堂的公主殿下,昨晚開始風餐露宿了。
對於釋心來說,身邊多個人很麻煩。往常天矇矇亮就該動身了,今天卻礙於她,拖延到這個時候。
火堆上烤了饅頭,瓦罐裡有熱水,他說:「施主收拾一下,吃點東西就出發吧。」
公主還沒醒透,搖搖晃晃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出佛堂。外面有口殘破的水缸,她站在水缸前低頭看,水面上赫然倒映出一個滿頭亂髮的人,她嚇得瞌睡蟲都飛了,瞠目結舌看了很久,然後從鬢角揪下了一截枯草。
這個鬼樣子,還想勾引人,簡直痴心妄想!公主悲傷地蘸了點水,把頭髮捋順。好在這張臉不打折扣,整理乾淨,還是個艷光四射的絕色佳人。
公主自我陶醉一番,煙視媚行捱到釋心身邊例行詢問:「大師今天有興趣領略酸甜苦辣嗎?」
釋心說沒有,不動聲色移開一點,從火堆旁取了個饅頭遞過去。
公主接過來,看這饅頭表面烤得金黃,似乎很好吃的樣子。她說謝謝,斯文地掰下一塊填進嘴裡,發現只有饅頭皮脆香,裡面的麵團是實心的,公主費勁地嚼啊嚼,嘴裡淡出鳥來。
公主的公主病發作了,她只想吃饅頭皮,剩下一個雪白的麵團拿在手裡,不知如何是好。
她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