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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越想,今夜終究還是以她一人的倒黴換了短暫的和平,她原本想刀劍無眼,但她錯了。
刀劍著實有眼,且有一雙冷酷且理智的眼睛,知曉挑誰的腦袋飛才能止住戰局,她要向刀劍好好學習。
嘀嗒,嘀嗒。
顧衍的傷勢已止住,流下的是她耳裡的血,濡濕整隻手掌,滴落在地。
一步一滴,在地上濺出微弱血花,被披風下擺一帶,拖曳成一道血紅線條,將陸於淵的腳步生生阻在原地。
「辛越。」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喚她,她下意識停住腳步。
「要不——你還是恨我吧。」
她的腳步僅停了一剎,顧衍直橫地攬著她的腰將她往外帶。
經過靠坐在地上,捂著肚子血洞艱難喘氣的青靄時,她拉下了顧衍的手,轉身道:「青靄,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你這個人呢,慣常不會猜女子的心思,常常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卻總搞不明白,旁人究竟想要什麼。」
估計青靄更搞不明白,為什麼辛越沒有問他對顧衍說了什麼,反是平平淡淡地把他教訓了一頓。
但辛越就是有個特點,在劇痛時腦袋最是好用。
青靄是陸於淵近侍,幾乎可說是最親近的人,但他傷成這般,臉色青白,頭上的冷汗流到下巴,渾身打冷戰,陸於淵都未給他餵藥,他自個兜裡的藥也沒拿出來服下,就任由腹中血窟窿一股一股往外湧血。
這是自己給自己的一種變態的自罰,說明,他對顧衍說的話,看似分了顧衍心神,傷了他。
可不見得就是陸於淵樂見的,說不定,還犯了主子的某種忌諱。
所以,那句話究竟是什麼,他不會說,陸於淵不會說,顧衍不會說,她只能半猜半引,儘量降低這句話對顧衍的影響。
可青靄卻兀自冷笑一聲,斷斷續續道:「您會後悔……您一定、會後悔,顧衍、他不值得!」
這人怎這般冥頑不靈,辛越心裡的火氣都被他激出來,顧衍卻一把摟了她的手臂,將她半抱著往外面帶。
辛越還是很佩服顧衍,在此等情況下,他還能穩住心神,平靜地開啟木門,若是以她的脾氣,這木門定然是一腳踹開的。
門開之後,夜風熏熏,款款拂面。
辛越左右一看,頓覺奇怪,往常燈火通明,徹夜不熄,綠鬢朱顏往來不絕的街道,此刻卻寂靜一片,悉無燈火,猶如一條黑色巨龍蜿蜒靜臥於江寧城內。
突然,耳上溫熱傳來,顧衍的雙手捂住了她的雙耳。
下一刻,不遠處的天邊忽地炸開三道煙花,炸開的光線似遊魚一般,密密疊疊,鋪在夜空一角。
儘管雙耳被捂住,但響聲還是悶沉沉打入她的耳裡,辛越耳裡巨痛,似一道鋼絲探入耳廓,直搗腦海,冷汗頓時濕透後心,耳下一股熱流又潺潺而出,雙腿一軟,身子登時被抄起。
看著天邊三朵絢麗的煙花,她滿心沉痛得出結論,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在她倒黴透頂的時候,有人正歡歌笑舞這很正常,但她真的想建議一下,能否用飲酒插花、吟詩作賦這等稍文雅安靜些的法子慶祝,須知江寧是禁止私人放煙花的啊。
好在煙花轉瞬即逝,可沒想到,街對面的極遠處,竟生出成片火光。
方才那處只有一團濃黑,辛越眼神恍惚之下,以為是遠天濃雲,不曾想竟是滾滾濃煙。
如今火光沖天而起,騰騰如龍,風吹巨焰,光彌長空。
眼前一黑,顧衍將她放上馬車,她撩開車簾看了一眼,一道藍色的身影掠過長街,往火光處疾奔,那身影決絕、無畏,似風,似霧。
她想,那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她想,她知道那裡有什麼東西。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