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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青莊深深看我一眼,丟開槍,兩手抬高,緩緩轉過身去。
「跪下。」孔檀的神情含著一絲興奮,彷彿已經等了這天許久。
冉青莊不為所動,依舊站得筆挺,猶如一株不會彎折、迎風傲雪的松柏。
金辰嶼微挑起一邊眉毛,只是輕輕抬了抬手,我的手臂便一陣劇痛。他們按著我的肩膀,將手臂以違反生理曲度的方式向後抬高。
「唔……」我狠狠咬住唇,卻仍無法阻止疼痛的音符自唇齒流出。
冉青莊聽到我的聲音,背脊一顫,下一秒屈膝緩緩跪下。
我更緊地咬住下唇,禁止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咬得嘴裡滿是腥鏽。眼裡的淚不受控制地劃過臉龐,匯聚到下巴,再一滴滴掉落。我一瞬不瞬地盯著冉青莊寬闊的背脊,恨不得自己在十分鐘前已經死了。
最終還是我連累了他。
金辰嶼今日種種,顯然都是為了試探冉青莊。殺我不是主要,主要的是冉青莊,是他,會不會殺我。
顯然,冉青莊最後沒有透過考核。他不願意殺一個可疑的「變數」,不但不願意,甚至還對自己人拔槍相向。
上次區可嵐這麼做之後,區華甚至都沒去跟金斐盛求情,連夜就將她送出了島。可見在他們看來,這是條不能觸碰的底線。
「可惜啊,你要是狠一狠心,朝季老師開槍的話,兩個人就都能活了呢。」金辰嶼不帶什麼真情實感地惋惜著,「雖然我早就有點懷疑你,但真的是你……怎麼說呢,我還是有些意外的。」
他變換坐姿,放下翹起的腿,身體前傾,臉上已經不見絲毫笑意。
「冉錚的兒子竟然是個條子,你還真是基因突變啊。」
都到這樣危機的時刻了,冉青莊照舊四平八穩,鎮定道:「你們故意設計陷害我,我說什麼,反正都是錯的。」
此話一出,孔檀怪笑一聲,上前揚起握著槍的那隻手,狠狠給了冉青莊一拳。
「你他媽到這會兒了還嘴硬!」
堅硬的金屬直接砸在冉青莊的額角,他受此重擊,整個人失去平穩摔向地面。
拼花的木紋地板上落下一滴滴鮮紅的液體,他甩著頭,半天沒有起來。
下意識地向前,想要替他擋住那些攻擊,奈何我這條砧板上的魚已經被牢牢釘住,連撲騰都撲騰不起來,所有掙扎反抗,不過是捕殺者眼中可笑的垂死掙扎罷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概就是如今我和冉青莊的境況吧。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金辰嶼站起身,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把尖銳的牛排刀,指尖撫摸著鋸齒狀的刀刃,道,「第一刀,你來還是他來?」
盯著那把鋒利的刀,我一下子想起以前南弦說過,他們社團組織間有不成文的規矩,叫做「三刀六洞」。犯大錯者,只要挺過三刀,便算是老天也要讓他活著,成員們不可再生怨恨,需當這件事從未發生。
這三刀,刀刀都要透體而出,形成六個血窟窿。常人刺一刀都不可忍受,更何況要三刀?是以長久以來,受此刑法的,最後活下來的並不多。
「挨過三刀,你就會放了我們?」冉青莊顯然也已猜出金辰嶼的意圖。
金辰嶼信步走回我們面前,蹲下身道:「一個人三刀,兩個人……就是六刀。」
「我來!」唯恐冉青莊比我快,我忙不迭開口道,「六刀全我來!」
不管金辰嶼說的是真是假,總是一條出路。我和冉青莊已到了窮途末路,為今之計,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身如半枯之木,再難回春,三刀還是六刀,就如今日死還是明日亡一樣,對我並無多大區別。
然而我有心一命換一命,金辰嶼卻不想如我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