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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雖然婚姻不順,但好在雙親俱在,年輕有為。我打算把我的琴留給他,隨便他是自己用還是贈與有緣人,也算是一份寶貴的遺產。我死了,他或許會悲傷,但總會振作起來。
我的至親不多,朋友寥寥,如此便算是大部分都照顧到了。只有冉青莊,只有他,讓我很放心不下。
或許他壓根不需要我的「放心不下」,但如果能在死前把他的終身大事也照顧一下……在他,能獲得幸福,在我,能了卻一樁心事,怎樣都是不虧的。
下到一樓,見門開著,冉青莊不再屋裡,我出去一看,發現他正坐外頭石凳子上抽菸。
「你怎麼傷沒好就抽菸?」我搶了他桌上的煙和打火機塞進褲兜,打算找個地方藏起來。
他淡淡瞥我一眼,不以為意道:「你沒收吧,收走了我讓陶念明天給我再送來。」
你能再送,我難道不能再收嗎?
心裡暗暗腹誹著,將手裡的紙條遞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上頭的長串數字,不明所以,沒接,只是徐徐吐出一口煙,用眼神示意我解釋一下。
「林笙的手機號。」我說。
他整個人一怔,抽菸動作都停了,唯有嘴裡的薄煙被氣流帶動著,仍舊生動靈活。
「我早就知道他回國了,他是新和醫院的醫生。」說著,我又將紙條往他眼前遞了遞。
他左手雖然受傷,手指卻還能動彈,伸過來夾住那張紙片,看了兩眼,放到桌上,問:「你早就知道他回國了?」
我心虛地垂下臉,不敢看他,點頭道:「嗯。」
「你之前沒有告訴我,現在又為什麼要說?」
我仍是低著頭不說話,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事認罵認罰的模樣。
過了會兒,他沉聲又問:「你想讓我聯絡他?」
我盯著地上一片不知年頭的枯葉,低低道:「在島上,我們那是為了任務逢場作戲,是吊橋效應,我都知道,不會放在心上。當年是我不好,拆散了你們,現在你們好不容易重逢,這是老天做媒要你們再續前緣……你應該聯絡他的。」
靜默許久,一直等不到冉青莊出聲,鼻間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焦糊味,我一下抬起頭,就見他將菸頭按在那張紙片上,任高溫一點點吞噬上頭的電話號碼。
「你……」
「真是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他唇角勾起抹笑意,嘴上說著謝謝,眼底卻平靜無波,無端讓我覺得寒冷。
然而只是一個對視,他便垂下眼皮,撐著助步器站起身,不再讓我窺視他的情緒。
「但我和他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突然出現打擾他的生活,他應該也不想看到我。這樣是最好的。也不是小說,就不要動不動再續前緣了吧。」說完,他掠過我,徑直往屋裡走去。
之後的幾天,他都不太理睬我,好像是怪我多管閒事,同我生了氣。
一早起來,廚房、臥室、院子裡都找不到人,推開後門往車庫一看,車不在了。打了個電話給今日值守的衛大吉,對方一聽我是打探冉青莊去向,有些驚訝。
「他沒說啊?老大一早送他去醫院拆線了。」
「哦,好……」我訥訥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開始出神。
我這麼操心是為了誰?沒良心……
我算是明白有些個家長忙著幫子女張羅物件,結果遭到子女冷臉對待後那種委屈又失落的心情了。
辛辛苦苦,還不是為了你好?難道是我要結婚嗎?你不找物件,我死了你怎麼辦?誰來照顧你?
冉青莊雖然不是我的崽,但我現在儼然已經是一副慈父心態。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打斷我的思緒。
一看來電,是個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