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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胳膊上戴著黑袖章,分不清是陳家的親戚還是村裡的鄉親。
陳橋的遺像擺在廳堂盡頭的方桌上,似乎是張證件照,頭髮是黑的,笑的也收斂。
我與冉青莊分別給陳橋上了香,抬頭隔著煙,注視著照片裡不再靈動的雙眼,「陳橋死了」這一認知多日來真正直觀又迅猛地襲向我。好像是大夢初醒,不得不認清現實,讓我呼吸都有點窒塞。
留冉青莊與陳家的那些親戚交涉,我出了屋子透氣。附近正好有兩個在外頭抽菸閒聊的村民,小聲說著陳橋家的事。
「可憐啊,一早沒了老公,現在連兒子都沒了。」
「老太聽到訊息立馬就不行了,這兩天都起不來床,不知道會不會跟著一塊兒去……」
「陳橋這小子也是命不好,給人開車都能開溝裡。」
「聽說是疲勞駕駛,你說說……這找誰說理去。」
兩人沒聊多久,抽完煙便進屋去了。
陳橋家院子裡養了些雞仔,不知道是不是有幾天沒人餵了,餓得不停啄我的鞋子,趕了幾次都不走。我索性也不趕了,任它們啄著,它們啄得無趣,自己就又散開了。
等了十來分鐘,冉青莊由一名中年男性送了出來。
「謝謝謝謝,我替他媽媽謝謝你們。」他緊緊握著冉青莊的手,臉上是真切的感激。
我走近了,對方便轉而來握我的手,同樣的說辭,同樣的感激。
他們不知道陳橋是為了一隻空箱子死的,他們也不知道金辰嶼,不知道合聯集團,甚至連什麼是獅王島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陳橋給人開車,死於疲勞駕駛,公司現在派人送來豐厚的撫卹金,已經仁至義盡,沒有什麼可以怨怪的地方了。
他們這一生都將被蒙在鼓裡,不明真相。
實在說不清,這是一種幸,還是不幸。
天已經晚了,吃過飯再往回開,到崇海都要半夜,若要坐船,就更晚。思量過後,冉青莊開車到了鎮上,打算休整一晚,第二天再走。
鎮上只有一家旅館,開了有些年頭了,房間不算小,但只有大床房。
我和冉青莊也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大床房就大床房了,總比沒地方睡好。可等快入睡的時候我突然回過神……為什麼我們不訂兩間大床房呢?我們倆竟然誰都沒想到這種操作,順其自然地就決定兩個人睡一間了。
或許……是陳橋的事讓我們都不太有心情去想別的吧。最後,我也只能將事情歸結於此。
可能是心情還沒有完全平復,我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盯著黑黝黝的天花板,腦海里全是陳橋,陳橋的母親,他的家人,那兩個村民的話。
「你睡了嗎?」我睡不著,就想找冉青莊聊聊天,但又顧及他今天開了長途,正需要休息,因此只敢很小聲地問,怕他睡著了被我吵醒。
身旁的人動了動,像是翻了個身。
「沒有。」
我側過臉,在黑暗中看向他。旅館的窗簾是普通的單層窗簾,不含遮光布,因此外頭的光線很輕易便能透進來。微微弱弱的,剛好夠我看清他的側臉輪廓。
「為什麼……金辰嶼要故意設計誘餌?」
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誘餌這個行為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金辰嶼故意設定了一個假的貨箱去誘導警方,把真的藏匿了起來,又或者根本沒有真的,那他難道早就已經知道訊息會被洩露嗎?
「因為他一直懷疑身邊有內鬼。」冉青莊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他事先放出假訊息,讓內鬼以為真的有一批貨等著運到北方,等警方盯上了那批貨,又故意派出陳橋他們假意運送,誘導警方追緝。從頭到尾,不過是他的圈套。」
我心中一凜,不由緊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