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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娘便不說話了,退後一步,恰在恆娘身側。見她不言不語,臉上也沒什麼驚怕悔恨之色,倒不禁詫異。回頭又說:「既是孩兒有這樣心願,那便趕緊讓新媳婦寬衣就寢吧。」
恆娘斜眼睨她:果然相由心生,是個冷硬心腸人。
莫員外被她一言提醒,連連點頭:「極是極是。」
朝恆娘說道:「媳婦,你既已到了我家,便是莫家的人。好好侍候你夫君歇息,明日一早,我們再來看你。」
「且慢。」恆娘伸手攔住。等莫員外夫婦停下,後退一步,低頭道:「夫君若是不好,還望翁姑請個大夫來瞧看。」
莫員外只當她關心自家兒子,忙寬她心:「媳婦放心,家裡請了萬家藥局的郎中常住,這會兒就在前頭,隨時可以過來。」
「那便請郎中過來號號脈,夫君這樣子,可還能成禮?」恆娘手指繞著衣帶,做出一番羞怯狀,「來日方長,媳婦也不想為了一時急切,害了夫君。」
從她進屋伊始,床上那人沒發出一點聲息,更無半分動彈,這模樣,說是個死人都不為過。
若讓莫員外兩人走了,她與那少爺單獨相處,出了什麼意外,她可不想擔這新婚之夜、謀害親夫的風險。
莫員外此時既不肯信自己兒子會死,又擔心真讓恆娘說中,一時茫無頭緒,就如那淹在滔天浪中的落水犬,只要是根浮木,便身不由己想抓住。莫大娘說的,他覺得有道理。恆娘說的,他也字字信得真切。
郎中就在外頭,一請即來。看到床上那人的臉,已是臉色一變。待搭上脈,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半晌方才吐出兩個字:「節哀!」
「咕咚」一聲響,莫員外諾大個身軀就這樣歪栽倒地,翻著白眼,手腳痙攣。莫大娘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死命掐人中,又高聲叫人進來。
郎中也急了,此時活人要緊,再顧不得床上的死人。吩咐聞聲湧進的僕人,將莫少爺往床裡邊一推,空出位置,將莫員外移到床上,放平躺下,又叫人去取自己的針具:「要最長的那套。」
趁著這一陣人仰馬翻的忙亂,恆娘移步走出新房。
翠姐兒、蘭姐兒正在外頭伸長腦袋看熱鬧,看她出來,忙迎上去追問:「恆娘,出什麼事了?怎麼聽他們莫家人一片聲地嚷嚷什麼不好了,又是少爺不好了,又是老爺不好了,到底是誰不好了?你是新娘子,怎麼跑出來了?」
身邊都是莫家人跑來跑去,恆娘不便細說,只揀要緊地問:「今日莫家沒接到人,在家裡鬧事了麼?我娘可還好?」
「還好。大娘子今日分外硬氣,沒讓莫家人氣到。就只被他們倒了幾盆衣裳,我和蘭姐兒已經料理好了,沒什麼大礙。」
恆娘放下心來,臉上不由得帶點笑意,「翠姐兒,多謝。我們這就回家。」
「回家?」身後傳來一聲厲呼,「你是我家的媳婦,要回哪個家?」
第8章 齷蹉關係
恆娘掉頭看去,莫大娘匆匆走出來,一張長臉凍出冰渣子。
「自是回我自己的家。」恆娘伸手解掉身上嫁裳,又摘除頭上華飾,一併放在旁邊案几上。
口中說道,「大娘來得正好,這些物事都是莫家所備,此刻一應奉還。大娘可著人看看,並無損壞。」
莫大娘不去看那一攤東西,只盯著她,一臉怒容:「哪有新媳婦前腳剛到夫家,後腳就回孃家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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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這頭親事結得一波三折,原本已經打算散了的街坊重又圍過來,還有悄悄打發人回家去呼親喚友的,再加上莫家自己的廚子僕娘,請來的樂官及茶酒上人,重又將個正堂擠個水洩不通。
誰也不知道屋裡頭究竟是個什麼情形,然而各種謠言已然滿天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