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第1/2 頁)
還沒說完,心口上捱了一記飛腿,噔噔噔倒退幾步。
李若谷帽子脫落,頭髮被抓散,狀若瘋漢,繼續撲上去,將顧瑀按在地上,拳頭如雨點落下。
童蒙瘦弱,哪裡拉得動他?自己身上還捱了雙方好幾下誤擊。
別楹的人聽見動靜,慢慢聚攏過來,交頭接耳議論。
恆娘臉色慘白,見仲簡仍是站著,急得跺腳:「你就這麼看著?」
仲簡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急什麼?書生打架,出不了人命。」
又過了片刻,兩人都用盡力氣,顧瑀被壓在地上,無力反擊,只好雙手護頭,李若谷雖然仍舊落拳,頻率力道也大不如前,兼且氣喘吁吁,一頭汗,臉色發白。
仲簡此時方上前,左手提著李若谷,右手拉起顧瑀。他也瘦,力道卻遠非童蒙能比。李若谷身長七尺,被他抓住手臂提起,差點兩腳離地。
李若谷拼命掙扎,奈何仲簡手掌似鐵環,緊緊箍住他,絲毫無法掙脫。
第16章 各有心思
「你急什麼?」
仲簡問這句話,當是無心。恆娘卻微微一窒,無法回答。
她急什麼?李若谷的家信還在她懷裡,她急著放回原處。這話豈能說出來?
眼看著仲簡好容易挪步上前,門口卻又圍著外人,十來雙眼睛杵在門口,哪裡敢輕舉妄動?
仲簡說,書生打架,打不出人命。
果然是真。
李顧二人,雖腦袋比平時圓了一圈,眼睛腫,鼻子青,嘴角烏黑,身上衣衫破損,看去悽慘無比,然而對罵起來兀自中氣十足,顯然沒甚內傷。
顧瑀罵罵咧咧出門,去找太醫生討藥。李若谷卻只是拿濕帕子捂捂臉,略加清洗,換件外衫,腫著半張臉,卻依舊夾了書本出門,不像是找醫生。
童蒙動動嘴唇,到底沒有問出來。仲簡依舊不出聲。
還是恆娘忍不住,勸李若谷:「李秀才,你臉上有傷,倘不及時擦藥,恐留後患。」
李若谷朝她點頭道謝:「不礙事。說好了今日去陳府給陳小公子授課,不能遲了。」開口幅度大了點,牽動臉上傷口,肌肉扭曲,古怪瘮人。
恆娘便不再勸。
她看不透李若谷。為了一個低賤妓/女與同窗拼命,看似個多情重義的人。
然而他妻子的家書中,說是家翁臥病半年,哀哀懇求他回家省親,他卻又能置之不理。
看不透也就看不透吧。這故事,卻實實在在是個好故事,若是登上她的《上庠風月》,必定能引起眾人追捧。
她心中計議著,是該先發顧瑀那篇「富家子白日宣/淫,美嬌娘太學開/苞」,還是李若谷這篇「不孝子九年不歸,父病重尤戀街妓」。手中照舊把衣服一床一床放好。
童蒙很快也出門,說是找同鄉打探昨日的益州路集茶事宜。
他家貧,親友無多,郵資亦是能省則省,一年中並無多少機會收到家信。唯有每月一次的鄉誼聚會,能夠知曉一些家鄉訊息。
楹中只剩仲簡。他本要出門的,見恆娘來了,拿了卷書,踱到窗邊坐下。就著日光,舉著書,低低誦讀起來。
恆娘磨蹭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出去。見他大有把書看到天荒地老的架勢,只好一咬牙,趁他專心誦讀,取出懷中藏信,快速塞入李若谷床墊。
整個過程,她一雙眼睛牢牢盯住仲簡,見他毫無察覺,甚至腦袋隨著誦讀聲微微搖晃,似是極為投入。大大鬆了一口氣,待要轉眼,卻又倏然凝住。
陽光灑在仲簡臉上,眼睫細密可辨,濃密鮮明。本來凌厲的眉眼染了些光暈,從側面看去,竟有了柔和之意。刀刃般的薄唇,伴隨著低沉和緩的誦讀聲,微微啟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