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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一個深土黃色橢圓狀物從樹上砸下,嗡嗡嗡,聲音大盛。
無數黑黃色,芋頭般大小的馬蜂從裡頭飛出來,四處亂撞,逮著個人就狠狠一口。
秋後的馬蜂尤其狠厲,蟄一下要痛上十來日才消。眾人識得厲害,紛紛往外跑去,一時碰撞踩踏的,呼朋招友的,亂成一團。
仲簡覷準機會,從樹上直接跳落童蒙等人身邊,張開被子,裹著眾人一起回了丙楹。
大家一起動手,關門閉戶,仲簡出手,將已經飛入楹內的馬蜂一一擊殺。
恆娘裹著被子,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始終閉嘴不說一句話的童蒙,急著倒熱水來的餘助,緊緊抱住童蒙的程章,撐在床上焦急問話的顧瑀,身子漸漸發抖,支撐不住,慢慢蹲下去,好似一團大冬天凍得發硬的麵團。
蒲月在她身邊,注意到她神色,奇怪地問她:「你怎麼了?」
見她好似沒聽見,又頗有些惺惺相惜地感嘆:「難怪說這兩天「上庠風月」賣得極好,我忙得都不知道裡面說了些什麼。原來是這等風月秘辛,自是討喜。不過,你倒真是狠得下心腸,我都要道一聲:佩服。」
第36章 一個夢
恆娘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她獨步在森林中, 身周都是看不盡的樹木。
樹並不粗,小兒即可抱住。卻無比的高,每一棵都直入雲霄, 仰頭望去, 連樹冠的影子都看不到。
滿眼的林木,都成了筆直的利劍,一柄柄向上,插入看不見的高處。
夢中浮動著隱約香氣, 如水洗後的森林,神秘氤氳;
又好像熟悉的合歡花香,一整樹的粉色雲霞,才烘出一片淡淡馨甜。
醒來的時候, 一睜眼,正好看到滿樹晃悠的果莢, 怔了一會兒, 才想起, 這是秋天了。
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在宗越床上, 蒲月正陪在床邊。
「你醒了?」蒲月遞了一杯水過來,「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你諷刺我拼命三郎,也不知道找面鏡子自己照照。如今你我二人比比,誰的樣子更像掙命?」
恆娘喉嚨乾澀得很, 接過水, 仰頭一氣喝乾。遞迴給她, 不搭理她的話。這幾日她照顧她娘, 整夜難得交睫,若是臉色能好, 那才是見鬼了。
正好門口有匆匆腳步聲傳來,扭過頭看。
「遠陌,你去哪裡了?你不知道,剛才……」餘助本來圍在童蒙身邊,見門口走進宗越,跳起來,急著跟他說明。
「我都聽說了。」宗越打斷他,走到童蒙處看看,對程章說道,「我從武學回來,路上聽說這件事,直接去尋了祭酒與學正。你們放心,至遲今日晚飯後,必有正式通告下來,還兩位一個清白。」
程章點點頭,「多謝遠陌。」
宗越微笑搖頭:「我不過及時報訊與他們知曉,結論是祭酒與學正他們做出的,與我無關。胡祭酒為人剛正,十分看重太學清譽,斷然無法容忍這等不實傳聞。」
回頭看到恆娘從自己床上下來,訝然:「恆娘,你可是不舒服?不妨多休息一會兒,看你臉色不太好。」
恆娘望著他仍然溫和俊朗的面容,心中茫然。她告訴過他的,上庠風月是她的小報,今日報導童蒙,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她的授意。
就算他答應過,絕不告訴旁人。可是現在,他是怎麼做出一副對此毫不在意的模樣的?連一丁點兒指責的意思都沒有?
腦子裡莫名其妙浮出仲簡那句針一般的話:你當真以為,這些貴人們會真的在乎他人喜怒生死?
又不禁苦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似乎很想找個人來指責自己,痛罵自己,最好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似乎心裡才能好過舒服一點。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