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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杳杳,香風渺渺,蓬山無路,青鳥不至。敏求,敏求,你可有過這樣的感受?
我自小讀詩書,從不解相思之意,只覺得是文人矯情。今日這一眼,可真真叫我明瞭什麼叫做相思若狂。我……我……」
他原地站住,皺著眉頭,想了好半天,終於眼睛一亮,歡喜地叫出來,「是了,便如五柳先生所言,願在衣而為領,願在裳而為帶,願為席為履,為影為燭,日日夜夜,長伴玉人身側。」
童蒙一點也不被他的熱情影響,冷淡地上下打量他:「抱歉,我現在不僅覺得你是文人矯情,還覺得你失心瘋。一眼之緣,你就能瘋成這樣?你要有心,打聽是哪家出堂的娘子,也不需化什麼領子帶子,蓆子鞋子,至多花些銀子,便能一親芳澤,何必發這樣癲?」
他話音未落,餘助已經跳了起來,臉色發白,手指童蒙,氣得聲音拔高:「童敏求,你個沒見識的窮酸,一肚子齷蹉心思的陰人。那姑娘的氣度風華,豈是行院女子能比?」
說到這裡,忽然「咦」了一聲,自己疑惑起來,「你這一說,我好像想起來,那馬車上似是結了五彩瓔珞,這……這不是平民能用之物。」
五彩瓔珞幾個字落入恆娘耳中,已能確定餘助所見到的馬車多半便是自己今日在路邊所見。
童蒙神色不動,鼻子裡哼一聲,語氣頗為不善:「那便是哪裡的貴女又來太學擇婿了。這可更好,你若是得了貴人的青眼,不但不辜負你這一腔相思意,兼且連丈人也有了,未來的仕途也不愁了,真正是一舉數得。」
餘助眉毛一挑,少年人的傲氣寫滿臉龐:「若是貴女,更與我般配。今日她垂我以青目,他日封侯拜相,我必還她以鳳冠霞帔,一品封誥。」
他這擲地有聲的話音在室內迴響,恆娘抿嘴一笑,端著竹筐便往外走。
少年意氣,真是沒邊沒際,照他說的,不過就見了人家一面,這就鳳冠霞帔起來了。
「請問,這裡是服膺齋丙楹麼?」
門外站了個負笈學子,比恆娘高出一個頭,一身青衣長衫已洗得發白,恆娘一眼看去,便知是起碼三年以上的舊衣,衣襟上偶有幾星沒有處理乾淨的黴斑色漬,衣擺處點點泥汙。一雙草鞋破損嚴重,露出好幾個光光的腳趾頭。
人倒是十分好看,臉頰雖瘦,卻有種刀鋒樣的凌厲感,雙眼深深窩在斜長劍眉下,眼神一點也不像個文人書生,倒像荒原上擇人而噬的孤狼。
他堵在門口,恆娘不得不後退一步,讓出通道。心中將這人與丰神俊秀的宗越作一對比,覺得還是宗越看上去舒服多了。
餘助與童蒙都看向門外,餘助點頭應道:「正是。你是……」
來人經過恆娘身邊,眼角掃了她一眼。恆娘微微低頭,不與他目光對視,耳中聽到他自我介紹:「在下仲簡,伯仲的仲,竹間簡。瓊州人士,今日報導,學諭分到此間楹舍。」
他未說完,餘助已點頭笑道:「本楹確實有缺。你是瓊州來的?真可謂是千山萬水,行之邁邁了。」伸手一指東起第二張床鋪,「喏,那就是你的床鋪。」
餘助年少熱情,求知慾旺盛,一邊伸手幫仲簡解背上囊篋,一邊就問起瓊州風土人情來。仲簡卻不是多話之人,他問三句,往往只得到一兩個詞的回答。
恆娘走出房間時,正好聽到仲簡問餘助:「楹舍中都是男子,怎麼有女子出入?」
腳下一頓,聽餘助解釋,「這是負責收洗衣物的浣娘,姓薛,名喚恆娘。咱們服膺齋的衣物都歸她料理,你日後便知了,恆娘最是心細,活計從不出錯。」
恆娘離開之前,最後念頭是譏笑:就這新來的一副閻王討債的精窮樣,要想他照顧生意,那是白日做夢。
一逕往後面兩楹,料理已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