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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聲如破冰激水,又冷又急。詞中之意更是直指莫大娘身為嫡母,壓根兒不顧惜兒子的心意。
眾人聽了莫大娘的話,本已有疑恆娘之心,此時聽了她的指斥,卻也覺得言之未必無理。
莫家死了唯一的兒子,瞧莫大娘的神色,並無多少悲傷,倒似是為難這個新媳婦,比給兒子入殮發喪更要緊急切些。看向莫大娘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來。
恆娘低了眉目,聲音放輕,似有無數淒切幽怨,凝聚在那單薄聲線之中:「恆娘原本打算,等侍奉老母上山之後,再回返莫家,細細地託人回老家打聽,替夫君在族中擇個昭穆相當、兼且踏實可靠的孩兒,立為嗣子。一則不讓夫君斷了香火,來日墳頭案上,不少了他一碗冷豬肉;二則我老來也好有個依靠。」
「這就是恆孃的一點私心考慮,縱有不周全之處,卻也絕非如大娘所言,意在貪心謀利。還望大娘及諸位尊長、親友細辨。」
全場安靜得能聽見莫大娘驟然急促的呼吸聲。翠姐兒和蘭姐兒望著恆娘,眼睛瞪得似個銅鈴,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雖然沒人真聽到過莫家少爺的言語,然而此時無人懷疑,這必定便是,也必須是莫少爺生前最大的念想。
只有仲簡微微皺起眉頭,手指在下巴上無意識輕輕摩挲:這浣娘,究竟想幹什麼?
第10章 一言之諾
薛恆娘究竟想幹什麼?
同樣的疑問也在莫大娘腦袋裡盤旋。
商人的敏感讓她第一時間懷疑:莫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的嗣子自然是名正言順的宗祧繼承人。
恆娘為他嗣母,子幼母壯,一旦她夫妻二人老了,莫家基業不就全由恆娘一手掌握?
然而這想頭連她自己都覺得心虛。倘使宣之於口,肯定會招來眾口一致的恥笑:人家新媳婦誠心誠意為夫君立嗣,甚至不惜一生為夫守節,你們莫家卻斤斤計較那幾分家產?
眼看薛恆娘頭上似是發散著聖輝,周身似鍍上了一層金光,就差額頭上刺刻「我本慈悲」四個大字了,莫大娘心裡且疑且堵,口頭卻不得不柔和下來:「好孩子,你有心了,還能念著我家那可憐的孩兒!」
語聲稍咽,提帕子到眼角,輕輕拭擦片刻,方又開口,「你既然沒有反馬的意思,嫁妝自是你好好留著。只是你回孃家的說法,以後也休要再提。親家母那頭,你且寬心,我們既是做了親家,自然也是要照應幫襯的。」
恆娘低垂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恨色。莫大娘的心,竟是石頭做的麼?她已許出這樣大的犧牲,莫家竟只是輕描淡寫的「照應幫村」四字?
緊緊咬住牙齒,整個下顎都收緊到酸脹,幾度運氣,方才壓下喉頭的逆嘔,深吸一口氣,正待說話,卻被一個話聲打斷。
「諸位,請容我說兩句話,可好?」
仲簡循聲望去,黃衣少女去而復返,分開人群走出,站在恆娘身後兩尺處,朝回過身的恆娘矮身一福:「我家小姐說道,不知小娘子是這樣境遇,今日這支芍藥竟是送得冒昧了,特命小婢代致歉意。」
恆娘一怔,莫大娘皺眉開口:「你是何人?你家小姐又是何人?」
少女起身,並不回答她的問話,隻眼神朝四周掃視一圈,見眾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方微笑著道:「我家小姐另有言道,反馬之俗,起於先秦之時。齊國大夫固高仗著自己國大勢雄,強娶魯叔姬。魯國公無奈,馬車送叔姬於齊國。」
「三月後,固高與叔姬攜手回魯國拜見國公,並送返當時送親的馬車,以示夫妻偕老,永不復歸之意。
流傳至今,反馬之禮演變為二,一則為夫妻情諧,三日回門之禮;二則為夫妻不安,女可自歸之俗。」
「若是女子自歸,騎馬而還,則其嫁資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