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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段小公子一襲錦衣,面容如生琢玉之輝。落在靜漪眼底,便好似帶著春煙秋霧一般令人目眩。
「段小公子……」靜漪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她被那麼多人訓斥,獨獨這位段小公子在小侯爺面前替自己講話,她還不曾道謝過。
「哦……是你。」段齊彥板著面孔,似乎又在為什麼事兒發惱。但他的皮囊長得好看,便是生了氣,眉頭皺起來了,那也是一位翩翩公子。
「今日之事,謝過段小公子了。」靜漪說,「興許小侯爺就是聽了你的話,才不打算追究我的冒犯之過的。」
段齊彥愣了下,目光閃爍,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可饒是他這麼說,靜漪還是替他後怕。那小侯爺的名聲這樣可怕,也不知事後會不會故意來奚落段小公子?小侯爺是段齊彥的長輩,要想拿捏段齊彥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於是,靜漪小心地問:「不知段小公子今日為何願意替我開口求情?靜漪雖感激不盡,可要是您得罪了小侯爺,那我會過意不去。」
段齊彥張了張口,面上湧起一陣煩躁之色來。他在走廊裡橫著踱步,似乎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還時不時抬頭張望一下馬球場的方向。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了:「你妹妹——」
「嗯?」
「沒什麼。」段齊彥「啪」地一聲收了扇子,又板起了臉,皺著眉和靜漪認認真真地說,「我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悅卿久矣,見不得你受委屈。」
——我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悅卿久矣,見不得你受委屈。
阮靜漪愣住了。
她的嘴唇微張,口中有話想冒出來,但話未出口,臉已迅速泛起了燙意。時年不過十六歲的阮靜漪,頭一次知悉懵懂緊張的少女滋味。
這便是從前阮靜漪愛慕段齊彥的緣由。
現在想來,一切皆歸因於那句「悅卿久矣」。正是這句話,宛如一座空洞的牢籠,將她年深月久地困住,一年復一年地自我矇蔽。
而眼下,重回十八歲的阮靜漪看著面前的段齊彥,心底早已沒有了當初那份悸動與純澀,有的只是淡淡的嘲意。
阮府的假山石下,段齊彥仍舊皺著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全然不信阮靜漪之所以長久地纏著他,是為了七叔段準之故。
阮靜漪慢慢地笑著,又問:「也不知小侯爺何時才會再來丹陵?」
段齊彥的眉心結得更緊。他有些微惱,半背過身去,語氣拘謹地說:「七叔陪伴聖側,平日繁忙得很,怕是長久不會再來了。」
聞言,靜漪嘆了口氣,惆悵道:「雖我早就猜到了,不過親耳從段小公子口中聽到這個回答,更覺得不是滋味……」
段齊彥小回過頭,用餘光看著她,彷彿想從她臉上找出點破綻來。
阮靜漪當真是來問七叔的事的?
她痴纏自己已久,豈會輕易放手呢?是否只是在假裝?
段齊彥正在心底暗暗猜測,那頭的阮靜漪卻已輕飄飄地轉了身:「段小公子在散心吧?那我就不打攪了,先行回父親那頭去。」
她走得毫不猶豫,似乎沒有丁點的不捨之情。反倒是靜漪身後的小丫鬟楊柳,一邊頻頻回頭看著段齊彥,一邊小聲地勸說道:「小姐,這裡風光好,多看兩眼再走吧?何必離開的那麼急呢……」
只不過,這番話一點用也沒有,反倒使阮靜漪的腳步愈發匆匆了。
花園之中,春景正好。阮靜漪沿著小湖邊緣慢行幾步,眼角便瞥到了一團人影。右側的青石路上,團團簇簇行來一群人——她的父親阮老爺打頭帶路,身側則是清遠伯夫婦。阮家餘下的幾個女兒,則如枝上群桃一般,嬌嬌嬈嬈地跟在後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