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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弦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整個人都神魂不定,轉過身來在城樓之上吐的天昏地暗,程卓去扶她的時候,她掐著少年的胳膊,好像用了全身的力量。
那一刻,程卓覺得,謝弦可憐極了。
他小時候聽謝弦的故事,只覺得娘親就是傳奇人物,但是在程家後宅裡,她始終不受程母待見,程母總有許多挑剔的地方。
他十來歲上就在軍營裡玩耍,看著母親神采飛揚在營中練兵,帶著將士們出征回來,身上滿是血腥之味,但是她眼神堅定明亮,彷彿在程家後宅裡所有的鬱氣都是另外一個人的,與她無關。
現在,他默默的站在母親身邊,雖然不能理解父母的爭執到底誰對誰錯,以他有限的人生經驗,還不能斷定這一切,但是他卻覺得母親很可憐。
感覺母親似乎進退失據,無論是程家後宅還是軍營,都令她痛苦到了極點。
謝弦提出和離的時候,程卓似乎一點也不驚訝,驚訝的反倒是程彰。
他似乎從來也沒想過,謝弦會因為軍中二人意見分歧而提出和離。
「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母親過的如何了?」
黑暗之中,程卓摟著殷氏,輕聲開口。
殷氏想想,安慰他:「母親從來都是個有擔當的人,她是我見過的最有擔當的女人,而且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後宅生活不適合她,也許這些年她過的不錯呢,再說她身邊不是還有妹妹陪著嗎?」
當年程謝二人和離,在幽州軍中引起很多議論跟猜測,這些年就連殷氏也曾經猜測過公婆當初分開的原因,只是程卓從來不曾告訴過她。
沒想到事隔十六年,在謝弦又回到長安,程彰向程卓求助之後,他終於開口。
殷氏自己想像一下,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是大魏最普通的後宅婦人,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打理家事,照顧丈夫兒子身上了。而謝弦的人生對她來說似乎總是遙遠的可望而不可及,因此她對當年謝弦執意和離之事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當著丈夫的面,她也不能否決婆婆的做法。
程卓摟著她,黑暗之中,似乎因為將這些過往講出來而終於平靜了下來,積壓在心中多年的石頭也被翻了起來:「你說的對,母親總會找到讓自己過的舒適的生活的。不然阿旭為何都不肯回來。」定然是謝弦那邊更讓他輕鬆自在。
次日,程卓帶著殷氏與兒子前往謝府。
程彰難得的沒有出現,只是在書房裡叮囑了程卓幾句:「見到老二……也別逼他回來,他要是不想回來就繼續住著吧。」
程卓忽然間就想起當年程彰在坑殺了十萬突厥人之後,從城門之上向上的那個眼神,當時還頗為得意,哪知道十幾年之後再見謝弦,就蔫頭耷腦,跟吃了敗仗似的。
「……你要是想跟你娘住幾日,就也帶著妻兒住幾日吧,跟她好好說叨說叨。」
程卓覺得,自己身上這個擔子似乎有點重了。
程智欲言又止站在一邊,等出了程彰的書房,他才道:「大哥,娘……反正你要多想想,娘現在好像是做了商人。」到底憤憤加了一句:「她還想讓我跟著她去販運!」
這話他沒敢跟程彰說,就怕程彰現在為了討好謝弦而響應了她的建議,程智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程卓拍拍程智的肩膀,對謝弦做什麼事似乎都不覺得驚奇:「此事等我見過了娘再說吧。」
程智震驚:「大哥你……」他大概覺得夏蟲不可語冰,跟掌軍的長兄討論讀書出仕有多重要,似乎也是白談,索性轉頭走了。
殷氏好笑:「阿智還是這副脾氣。」
程意在奶孃懷裡好奇道:「三叔生氣了?」他小人兒眼尖,看到程智的臉色不好,便斷定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