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見謝顯(第1/2 頁)
所謂破船還有三千釘,落水塢殘部糾集在其身周,於京城深耕細作幾年,已然形成一股新生勢力。
裴姝看中的便是這點。
委派江湖人士去接應辛姑姑,最合適宜不過。
此外,禹杭東臨東海,南接閩州。沐司志在重建落水塢,裴姝籌謀構建一張四通八達的水路網,合作乃雙贏。
然,沐司要比懷三郎難攻克許多。
前戶部侍郎懷危莆革職,三族發配嶺南,苦雖苦,至少保全了命。
而孟家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兒皆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切與某些勳貴甚至是皇族脫不了干係,沐司對皇家貴族天然仇視,輕易策動不能。
是以裴姝不得不迂迴行事,先將懷左“騙”到碗裡來,再借他之手滲透沐司。
女君似是而非的話,不明其意地衝他笑,弄得沐司心底發毛。
尤其是那一句“聞之諧夙心”,越琢磨越發麻,不敢再深思下去。
瞧他怔怔然的模樣,裴姝斂眸收笑,一本正經跪坐起身。
有些事過了就適得其反了。
正當欲返,漪瀾小築門扉大開,縷縷清風徐來,拂動水榭裡懸掛著的綾紗。
透過飛揚的紗幔間隙,裴姝看到一抹身影信步踏來。
不多時,他長身立在水榭外,廣袖衣袍,素不染塵。
入目第一眼,便生出“除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之感。
恍惚再看,但見一身克己復禮的厚重氣度,如淵渟嶽峙,沉穩而從容,讓人生不出絲毫造次之心。
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來者赫然是謝家大公子,謝顯。
看清來人,裴姝瞳孔微縮,在這短暫的一剎那,腦海裡所有與他相關的記憶叫囂著翻湧至上。
謝顯,字臨淵,出身鐘鼎世家。
外人皆道他郎朗如月,謙謙知禮,但裴姝比誰都清楚,這位窮盡詩家筆的濯濯君子,扒開表皮,瓤子堪比炭黑。
上一世為推渣夫上位,鞏固國公府的權勢地位,她沒少跟謝顯明爭暗鬥,兩人一度鬥成死敵,生命的最後也曾與虎謀皮,擺了國公府一道。
他可不是什麼善類。
過不久,謝顯這個名字堪驚小兒啼,能開長者顱。
宛若噬血利刃,懸掛在滿帝京達官貴人的頭頂,讓人瑟瑟發抖。
一年後,當今猝然駕崩,儲君年幼,內亂外患不斷,風雨飄搖之際,謝顯出面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
自此攬軍權政權於一身,權傾朝野。
毫無預兆相遇這位不對盤的政敵,裴姝內心除去震悚外,還略有些做賊心虛的氣短。
畢竟上一世懷三郎是被他收編麾下了的呀!
眼下的情形,好比她正吭哧吭哧挖人牆角,不料被正主逮個正著。
大概也許是出門忘看黃曆了吧
心緒複雜之餘,裴姝莫名品出一絲怪異,素以潔身自好,不近女色著稱之人,來這採南院採男?
上輩子裴姝死的時候,謝顯已近而立之年,卻還不曾婚配。
不光沒個正妻主掌內院,傳聞他家後院連只母蚊子都沒有,難道就是因為性別不對?
打住!
這種時候瞎發散什麼思維,這位是隨便能糊弄的嗎?!
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應對,裴姝順手拾起團扇,舉扇遮住大半張玉容,目露訝然,
“是謝大人呀,好久不見,謝大人別來無恙啊。”
猶記得,自己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謝顯時的情景。
那年的冬季格外寒冷,北風捲地白草折。
大雪封山,他披霜履雪出現在